她不说倒好,一说我倒好奇了,催着她问:“守卫不就是站在门首、不叫人随便进出么?还要什么章法?”
独孤绍笑道:“那自然是不一样的。”左右看了一眼,伸手蘸在酒里,在桌上随意划了几圈:“二娘看这几处,都是隐蔽曲折的地方,若是侍卫一个不留神,便能绕进来,这几处如今却都站了人;再看这里,这几处互为犄角之势,无论哪一方有人过来,至少有两人能够看见;楼上倒不大怕人进来,只怕有人使暗箭,所以薛将军一上来就派人在栏杆处守望,又将靠近我们的帘帷放下来,他的桌子在视野最宽阔的地方,离我们却也不大远,如此万一有风吹草动,他一眼便能看见,最妙的是我们坐的地方…”她含笑抬头看崔明德,崔明德端起酒碗,两眼专注地盯着碗中酒,却一口都不喝。
独孤绍道:“原来你们都不想听,算了,我不说这个,免得惹人嫌弃。”
我正是好奇的时候,催她道:“谁说我们不想听?你倒是快说。”
独孤绍瞥了崔明德一眼,侧身在我和韦欢中间悄声说:“我方才看他敲了敲这里的墙,还举刀戳了一下,分明是在看有无夹层,又叫人把席面挪向外一些,二娘的座次不变,却离他最近,这都是老成持重的护卫法。二娘再看栏杆边的人,常常与楼下互打手语,说明外面的人也在定时巡视,毫无懈怠,更不要说二娘已发了话,楼上楼下,却还是滴酒不沾了——敬校尉是冀王府队正,带的是府兵,倒还罢了,这位薛将军能将禁卫元从约束至此,着实有些手段。”她说话时眼角自然上挑,带出一股胡人似的天然媚态来,身上馨香馥郁,却不讨人厌,反倒让人觉得与她的为人十分相称,说话间时不时斜眼去看崔明德,崔明德只是小口品酒,连眼神也不肯多给一个。
独孤绍像是有些失望,又像是全不介意,慢慢坐回去,替我和韦欢倒酒:“二娘、四娘,尝尝这黄醅琥珀。”却见倒出来的酒色泽均匀,毫无杂质,盛在玉碗之中,望之如琥珀之色,却是比宫中贡酒也毫不逊色。
我端起酒碗一嗅,但觉香气扑面,似比宫中果酒还更甜腻几分,品一小口,但觉入口甘醇,与其说是酒,倒不如说是果浆,再饮一大口,方觉这酒的浓郁来,韦欢也碰我的手道:“二娘,这黄醅酒喝时不易醉,喝完却极上头,少喝点。”
独孤绍笑道:“若嫌酒浓,便再叫他上些浆水来。”她的侍女自下楼去,不多时便端着乌梅、桃浆、蔗浆、各色酪饮与冰镇果子上来,又有十余人上楼,向我行礼之后,一一坐定,鼓乐齐鸣,有女童身穿五色绣罗袍,佩金铃,和着鼓点跳柘枝之舞。
独孤绍说过之后,我不免留心薛鼎,却见这边舞乐甚欢,他却依旧是机敏地向外张望,不曾分半点心在这里,连他率的卫士也是个个站得笔直,来回巡视,未有片刻懈怠,既叹服此人自律之严、治下之极,又叹服独孤绍识人之明,再看舞乐极欢、酒菜极美,还有佳人在侧、朋友相伴,不免熏熏然忘乎所以,不知不觉间已多饮了几杯,酒酣耳热之时,搂着韦欢便叹道:“阿欢,倘若我们能一生一世都这样该多好!”
韦欢不自在地推开我,低声道:“你醉了。”
我紧紧抓着她不说话,独孤绍也醉得晃悠悠的了,一面和着舞蹈打拍子,一面笑向我道:“若只要喝酒作乐,倒是容易,以后我们常常出来就是。只怕以后家人拘束得紧!崔二,你说是不是?哦,我忘了,你没有这样烦恼。”
她对崔明德嘻嘻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崔明德喝了酒,面上不似方才那样严肃,微微偏了头看她,眯着眼问:“何以见得?”
独孤绍斜端酒碗,一口又饮下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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