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不忿了:“若阿娘真打我几巴掌倒好了,横竖我脸皮厚,打几下不要紧,那大杖打下来是好玩的么?万一打伤了筋骨怎么办?就是罚我抄经书、罚我跪也好,总比打你…打你们好。”
她苦笑:“你本就是无端被拿去作了靶子,陛下怎么舍得再罚你?你看只是打了我们,她都心疼的这个样,还特地派上官才人来和你解释一遍,免得你想不通,心里别扭——换在别人家,不说高门,就说普通民户,做阿家的打了儿女的仆从,可曾需要只言片语的解释么?陛下疼你疼到心尖了,就这点责罚,都怕你年轻脸嫩受不住,怎么可能当真罚你?我们就不一样了,唉。”
她又叹了一声,我将脸贴过去:“阿娘不舍得打我,那你打我罢,为了我,你才受这场委屈。”
她却在我脸上轻轻一捏,笑道:“你娘不舍得打你,我就舍得么?真是痴傻呆愚,无药可救。”
这一句说得我又想笑,又想哭,心头一股恶气没地方出,迁怒起李睿来:“若这样,六郎身份更尊贵,怎么不拿他作这个出头鸟?”
阿欢白了我一眼:“打你的人和打太子的人是一样的?”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太子乃是国之储君,但凡不是要行废易时,便不可轻言责罚,且如今太子初立,威望不高,更不能轻易挫折了——可越这样,我便越发恨了:“就凭他是个男人,我是个女人,他可以做太子,我不能做太子,所以就不打他的人,只打我的?这分明就是欺软怕硬!迟早我也叫他们知道,女人也不是好惹的。”
阿欢扑哧一笑,戳着我的脸道:“你明明也知道道理,偏偏就爱说些小孩子话,何苦呢,万一传出去,倒霉的还不是我们。”
我闭了嘴,心里一团火似的烧,我知道这事要怪只能怪母亲,轮不到别人头上,可是我既不敢,又不能真的怪母亲,因此这火越烧越旺,却是无处发泄,看一眼阿欢,见她因伤痛而脸色苍白、眉间紧锁,听她因伤痛而辗转□□、转向我时却又强颜欢笑,我的牙不自觉又咬得紧紧的,两手按在床上,阿欢又来捏我的脸,揪着我的脸向她那里转,几次后我才察觉,转头看她:“疼得厉害?”
她点点头,只这一会工夫,头上已是满布了油汗,我忙拿了帕子给她擦拭,又要叫人进来替她重新敷药,她却按住我的手道:“不顶用,敷药更疼,抽筋扒皮的疼,还不如让我好好趴一会。”
我心里也如抽筋扒皮一般地疼起来,强忍了泪道:“那我陪你说话,说说话,分了心,就不疼了,你道今日独孤绍干了什么?她在阿娘那里和人比踢毬,踢胜了,团儿想凑趣,巴结了她一句,她却没理人家,后来又嫌团儿备的赏不好…今日宴饮阿娘叫我们作诗,清河姑姑家的大表哥一口气写了十五首,我们以为是什么天纵英才呢,结果写的全是‘左边一朵花,右边美女家’这样的句子,气得姑父当场要打,阿娘都笑坏了…你做什么?”
我说话时,阿欢像是找到了新玩物一般,目光炯炯地看我,越看,脸上便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我被这笑唬住,狐疑地看她,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的的确确是没有发热。
她将我的手拍开,龇着牙将身子挪过去一点,刚擦过汗的脸上便又透出一层冷汗,我看得连眼睛都疼起来,起身扶住她:“受了伤,就好好趴着,动来动去作甚?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在这里。”
她寻好了位置,重又趴下,两手手肘支着脸,唤我“太平”,我应了一声,她又叫我一句,我道:“是疼么?我再和你说笑话…”
她打断我:“太平,我不想听什么笑话,什么独孤绍独孤丝,还有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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