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那一剑递出,丁朗月却已经来了。
他如何能这么快?!少年心中惊疑不定,却已经来不及招架。直觉那真气充塞天地,劈山蹈海而来,叫他避无可避;手中三尺剑气,更被那宏大磅礴的气海压制得只能维持数寸锋刃。但就算到了这等地步,少年不退反进,更是一往无前,将全身气劲凝于方寸之间,欲全力以赴,直破障碍。他估计对方与自己境界仿佛,调动这般恢弘的气海则必不能长久,故而孤注一掷。果不其然,再过数个弹指,那气海轰然倒塌,竟然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一人含笑抱着松枝,静立于前,仿佛一无防备。那少年大喜,直冲而去;然而他本是粗中有细之人,见丁朗月毫无防备,反而起了一瞬间疑心——等他想到那丁朗月定是虚晃一枪,强行镇定,已然过了一瞬。就在一瞬之间,散去的气海卷土重来,这回赫然凝成一个笼子,将少年严严实实罩在其中,正如猎人捕狡兔,守穴相待。
少年到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是必败了,倒也爽快,将手里松针轻轻一弹,针尖落地,以示认输。再接着就是抱手相看,一双眼睛挣得圆滚滚的,嘴角翘得仿佛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有礼有节、愿赌服输的样子。
此时丁朗月还在笑着看那少年,镜盲已然迎了上去,一掌轻轻拍散真气结成的笼子,揽住了少年的肩膀说笑起来。管明光心里却有些动气,觉得镜盲此人真是不知好歹,有丁朗月在侧,竟然还去招惹别的少年;然而他一看丁朗月也是笑嘻嘻地,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就觉得自己是小心眼了——毕竟这样一个青春年少的俊才,的确是当得起他们的赏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凝虚境界后辈,不像他们三个老头,历经沧海桑田,早就没有青年人的那一份炽烈锐气了。想到这里,管明光脸上颇有一丝惭愧,连忙整了一整衣衫,也飘了过去,含笑询问起少年的师承、阅历来。
那少年也是天之骄子,却哪里见过这等境界的前辈这般热切——甚至热切过头的招呼,一时有些手忙脚乱,面孔发红。丁朗月却反而是最后一个开口的,等镜、管二人甚至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挖了出来,才慢悠悠走过去,仿佛带了一丝揶揄地缓缓出声:“不管怎么样,那山脉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少年笑容一滞,迅即涨红面孔,鼓气道:“我输了便是输了,哪里不认了!你我境界相同,就算我面嫩些,你怎么一副倚老卖老、照顾后辈的样子!”
镜盲哈哈大笑,指着丁朗月道:“倚老卖老?哈哈哈,朗月啊,你也有今日!罢了罢了,我等都是老人了,是该照顾照顾后辈啦,你怎么就这等小心眼呢?”说罢还不等少年反应,又立刻凑到丁朗月那边,一手搭上肩膀,甚至把整个头凑过去,假装暧昧地轻声说道:“你要什么灵脉没有?我给你便是!”
丁朗月毫不客气:“你给我?怕不是过去将那山脉一刀两断,再开一座铜山悬崖出来。”
少年此时心头大震,暗想,铜山悬崖?那不是轮回老鬼的杰作么?面前那人清瘦绝伦,修为实力又深不可测,想不到竟然真是一个轮回老鬼?那丁朗月竟然与一个轮回老鬼相交甚笃、举止亲昵,那到底是何等人物?
第二十三章
那少年心里想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欢欢喜喜地与他们搭话,还缠着看起来好说话的管明光要酒吃。
几杯美酒下去,四个人似乎都有些迷迷糊糊了,少年手里酒盏不停,嘴里便有一句没一句地套起话来。镜盲笑眯眯地看着他,陪着他进一句出一句地打机锋,一面手里不绕过丁朗月,时不时在他腰间暗暗掐一把。管明光只作没看见,依旧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独自端坐在一边,微笑着一口一口细细地抿酒,却不知不觉喝得比谁都多了。而丁朗月,却是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偶尔出言,便是刺那少年两句,故意要把那少年弄出个似真似假的红脸。
喝着喝着,丁朗月便遗憾起来。这般鲜艳绚烂的少年,心里面也和一棵腐木似的。丁朗月更在恍惚之间看到那少年一头乌发中的一丝霜白,更是心头一黯。
少年走的时候,管明光起身相送。却不想酒吃多了,有些不胜酒力,竟然打了个跌,又坐了回去。丁朗月看到了,引真气虚虚地扶了一把。管明光身上心里都是一紧,但也实在不敢多想什么,只得趁势起身,送那少年出峰而去。
丁朗月看着管明光搀着少年缓缓走在月色之下,影子晃来晃去虚落在小径上;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无声笑了一回。那老鬼也笑了,指着天上明月,道:“朗月,朗月,是它,还是你?”
丁朗月摇摇头,随口笑道:“明月青光,皆不如你。”
老鬼脸上的笑容却收了起来,只微微在眉梢余了一点,道:“你到底有多喜欢那个管明光,看他如此伤痛,也要推开他,不舍得毁了他的仙路。”
丁朗月淡淡一笑,道:“兴许我是半点也不喜欢他呢?我真正喜欢谁,便定要得到他,哪里还能推得开。”
老鬼道:“这话说的若是我,倒是有几分真。”
松林间清风骤起,吹乱了地上交错的影子。丁朗月静了一瞬,终于回道:“真真假假,你又不是我,哪里能知道了?只不过你若是要插手毁了管明光的仙途,我定然饶不了你。”
老鬼在鼻中哼了一声,到底没继续问,奚雪风呢?江怀霈呢?恰才的少年呢?这一个又一个,你都要护住吗?
夜半酒醒,丁朗月更觉得身上寒冷,他不由自主缩了一缩,却觉得那老鬼也动了一动,把自己抱得更紧。两个人便这样和衣相拥,在松林间的青石之上睡着。老鬼身属幽界,就算压制了修为到了明界,依旧是深寒入骨。老鬼将头靠在真仙的肩上,吞吐的气息舒缓地喷在脖颈之间,似凉风丝丝,挠着那一片皮肤。
两人难得能这样平静相对,丁朗月微微挣开眼睛,长久地看着那老鬼的睫毛,看睫毛在微风中一颤一颤,起起伏伏,慢慢凝着山间的寒露。时间缓慢行过,树影投在身上,露水浸湿了衣衫,一切都很凉、很静,心却似乎慢慢热了起来。再没什么能抵得住近在方寸的相思,丁朗月终究伸手,将镜盲圈了起来,深深揉进怀里。
夜到深处,花也睡去,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也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这一夜的明月被云掩了过去,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管明光终于在山间寻到丁朗月的时候,是看到丁朗月正枕着江怀霈的腿,半张了嘴,任由江怀霈将酒倒在嘴里,然后呛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剩余的酒液混着泪水,从唇角流下,落到地上。江怀霈难得没有穿那一身姜黄色的道袍,而也是穿了一身惨白。远远看去,恍惚之间,只觉得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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