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来信,让他将事情全权交给王彬,不要再插手此事,王彬是王家的长辈,此时由他出面比由资历低名声差的王悦出面合适多了。
王悦收到信后,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松口气。
无论如何,把事交给王彬后,于他而言,此事总算告一段落。
次日黄昏。
好几天没怎么合眼的王悦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门窗紧闭着,屋子里有些昏暗,王悦坐了片刻,有下意识的恍惚,他忽然想起今日没服用五石散。犹豫了会儿,他没去拿药,而是撵了条灯芯点了盏灯,对着烛光,他慢慢揭开袖子看了眼。
烛光下,皮肤已然苍白到给人以透明感觉,手腕上绑着长命锁,猩红长绳衬着肤色愈发苍白,他拨了下那红绳,果然看见手腕上一圈圈磨开的血痕,明明是极其病态的一幕,却因为那不正常的苍白给人以恍惚的好看感觉。
王悦有一瞬间的晃神,缓缓放下了袖子,有些头疼。
那一日谢景警告了他之后,他其实是真的戒了一段日子,只是这些天王家实在出了太多事儿,从王敦起兵,到王廙被皇帝派出去做说客却被王敦策反,再到王彬王导奉旨抵御王敦,而后是王舒那边传来的动荡消息,最后便是石头城大乱,这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全压在了他与王导肩上,他实在没精力去和五石散较劲。
服用的剂量一次比一次大,五石散又是直接从司马绍手里直接拿的,神不知鬼不觉,一来二去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药瘾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身上的擦伤也严重起来,王悦没跟人说过这事。
他看着自己的手,想起之前琅玡王家那位名士王衍,史书写道那位琅玡王家狡兔三窟的俊秀名臣王衍便是这样的手,执着拂尘时与玉同色,一时传为风流美谈。王悦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一道道长命锁红绳磨出来的血痕,觉得那位王家老前辈其实也不容易,风流名声是有了,可受了多少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晋朝拿病态狂态做风流解,是挺可笑的。
王悦坐在案前胡乱想了大半天,服过五石散的头昏昏沉沉的,他轻轻敲着桌案,忽然有些想一个人。
那日在名单上看见了谢景的名字,他思索良久,还是传令下去将人拦了拦,石头城太乱,他实在不放心他过来。
按照时间推算,谢景差不多也快到了。
王悦混混沌沌又认真地算着,服散后气血虚弱,他不知不觉地趴在了案上昏睡了过去。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王悦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他抬头看去,皱了下眉。
“世子,大人说外头新到了批文官,他抽不出空,让世子你去帮着打点一番。”
王悦一听那恭敬声音就认出这是王彬身边的侍从,他揉了下眉心,头隐约作痛,“行,我知道了,我去安排。”
那侍从听出王悦声音的异样,忙问道:“世子,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你回去禀报世叔,这事我会安排。”
那侍从顿了片刻,低头道:“是。”
王悦洗了把脸,起身便往城外走,天色近黄昏,淅淅沥沥地又开始下雨,王悦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句,久雨伤粮,今年这江东雨季来得早去得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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