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冲垂首:“事关重大,卑职不敢妄言,请陛下乾纲独断。”
“唉……”秦煜阳叹了一声,挥手道,“朕知道了。你辛苦了,下去吧。告诉高怀恩,守在寝殿外面,这次不能再放任何人进来。”
“是。微臣告退。”
闻冲离开了。皇帝睁开双眼,望向头顶上方雕绘着盘龙彩凤的房顶,陷入了沉思。
如果闻冲所言非虚,那么秦景阳想要娶楚清音,似乎倒当真不是别有所图,只是被那女人给迷了心窍罢了。这个结论令秦煜阳稍稍有些安心,几日来心头压抑着的重重阴云总算散去了一小半。当然,仅是这点小小的安心,并不代表他就容许襄王可以这样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如愿以偿地将楚清音娶入门内。
此番秦景阳酿下了弥天大祸,造成的种种恶劣影响不胜枚举。但事实上,从秦煜阳的角度来说,这件事对太子、以及皇室名声造成的伤害,倒也还在其次。秦曦与那楚清音说是内定的夫妻,实际上却是与对方素昧平生,哪怕在八珍坊曾萍水相逢,也至今不知对方的身份相貌。对于他来说,楚清音也好,别的女人也罢,只不过是一个顶着太子妃名头的符号而已。
至于外人那边,反正纳征之礼还没有举行,知情者毕竟尚在少数;对这部分朝臣施以高压,令其守口如瓶,想必也没有那个人敢冒着丢官掉脑袋的风险去谈论皇家的丑闻。况且,出了这件事,最丢脸的并不是身为受害者的皇帝父子,而是那不顾廉耻、强娶侄媳的襄王自己。
真正触碰到了秦煜阳忌讳的,是秦景阳从秦曦那里“夺取”了楚清音的这个行为。这个被夺取的对象可以是太子妃,也可以是别的什么不起眼的玩意,令皇帝耿耿于怀的,只是“夺取”这个动作本身而已。
君臣有别,上下有分,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君臣尊卑要凌驾于孝悌之道之上,这也是皇家的特例。天子是君,储君亦是君。就算说秦景阳与秦曦是叔侄,是教导和被教导的关系,秦景阳也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但就是这些因素,却反倒更是加重了事情的严重性。
既然秦景阳胆敢将原本属于秦曦的东西据为己有,那么就说明在他的心中,多少还是将秦曦放在了自己之下的位置。如果将这次的事情轻轻揭过,让秦景阳得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全身而退,那么下一次是不是他就会更加有恃无恐,想要掠夺别的东西了呢?
昨日王皇后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正是结结实实地戳中了秦煜阳最重的那块心病。
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帝王转过头去,望向正对着书案的那面墙壁。在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河地理图,用金线精心标绘出了国界和区划。男人的目光在位于东北部的京师定了半晌,缓缓左移,最终停留在了大周疆域的最西北角。
沧北都护府。十二年前,一无所有的六皇子踏上了生死未卜的戎马征程,四年前,功成名就的襄王又从那里衣锦荣归。他曾以为放任弟弟在漠北展翅高飞会埋下分裂的隐患,但是今日看来,或许将对方召回京师,手把手地拉着他回到中央权力的最中心,才是自己最大的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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