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裕宁在他之前就追求过学校不少男生,为什么在他之后不能去喜欢其他人?
陆离突然觉得自己很荒唐,对着一个十年未有消息、完全不知对方现状的人旧情复燃。
如果对方已经有稳定伴侣,无论是男是女,那他这几天的行为无疑是一种骚扰,在对方眼中,会显得心烦且可笑。
陆离没有动,近乎自虐般看着方裕宁跟那个陌生男人说说笑笑,那个男人比方裕宁稍微高一点,一直在认真地听他说话,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方裕宁不知道在说什么事,笑得发出了声音,露出了牙齿,是完全放松的笑容。
方裕宁小时候也对他那样,永远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小表情,毫无保留地冲他笑。
有人说对于回忆而言最幸运又最悲哀的一件事情就是,你发现你已经开始记不清。可陆离不知道和方裕宁的那一年是不是长自己脑袋里生根发芽了,那么多年过去,他都记不得方裕宁具体长什么模样了,可他竟然还能想起他常做的那些细微而丰富的表情,记得他歪着脑袋打量自己的样子,还有后来,在一次次争吵后,发现和他之间的裂痕扩大到无法修复时内心的无望。
陆离想吴凯那天说的是对的,爱情来得太早,而他那时又太小。他少年时带着股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自负,总觉得自己比同龄人都清醒成熟得多,周围人既幼稚又中二,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
而真正地度过了少年期,再回头看时,又发现他当时自持的少年老成,其实不过是中二病的另一副面孔而已。
陆离还想起小时候,他母亲最不满他的一点就是经常丢东西,带出去的雨伞十次有八次带不回来,钥匙也经常丢,家里的大门因此换了好几次锁,这是个坏毛病,陆离也想改,可他总觉得那些丢失的东西仿佛是自己跑丢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丢在了哪里。
他想他是不是天生就留不住东西,小时候保管不住钥匙,长大了也保管不住恋人。
陆离很久才站起身来,抬头看刚刚亮起的一个房间。
方裕宁住在那里吗?他们两个人?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陆离咬着牙,突然间恨得不得了,一会儿恨自己为什么还喜欢他,一会儿又恨方裕宁为什么轻而易举又可以与别人之间产生感情?
他是可替代的吗?爱情也是和谁都可以的吗?
陆离不知道后来自己怎么回去的,回去的时候有多晚,他只知道自己被抽空了力气,好像一个孤魂野鬼,被拉到了望乡台上看自己过去的记忆。
那是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而方裕宁记得与否都没差别,因为就算他记得,也已经不在意了。
陆离头疼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手机“叮铃”一声,是短信提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划开屏幕,在看到名字的一瞬间全然清醒了过来。
是方裕宁发的,方裕宁给他发了短信。
这个认知让他困意全无,几乎快握不稳手机。
然而方裕宁的信息内容很简短,只有一个“?”。
陆离蹙起眉头,向上划,看到了自己昨天凌晨两点多发送的内容——“你不要我了吗?”
陆离按了按额头,心想方裕宁现在看自己肯定像看一个病入膏肓的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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