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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九年的七夕之夜,汴京城里诸多郎君娘子夜游不归,更多人一夜不得眠。
五更梆子沿着宫墙一路敲了过去。二府的诸位宰相,枢密院的几位使相,几位亲王才从都堂里踱了出来。各自的随从们赶紧迎上前去伺候。
苏瞻和陈青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苏瞻便问:“汉臣兄,你家二郎如今做了飞骑尉,他善弓马,在边境也任过职,为何推辞了阁门舍人一职呢?”
陈青摇头说:“我表弟孟在已经在殿前司任职,表侄也在禁中,太初实在不合适再在官家的身边了。”
苏瞻点了点头:“汉臣兄的心,明镜似的。”
陈青微微一笑:“彼此彼此。如今苏相你也应该接下太子太傅一位了。就是为了万民苍生,汉臣也等着看和重兄你力挽狂澜。这两年,我大赵百姓过得太苦了。有劳苏兄!”不等苏瞻回答,陈青一拱手,几步就出了都堂的院门。
苏瞻长长吸了口气,看向那泛着鱼肚白的天边,眼中酸涩无比,人算不如天算,倘若父亲不过世,这朝堂何以能被蔡贼搅成这般?料不到经过福建泉州抵挡所案以后,蔡贼还能起复,官家这两年,和以前真是全然不同了。
若非蔡贼当政,百姓何以宁可逃离故土流落他乡也不愿耕织度日?何以盗贼四起强敌觊觎?想想赵昪这两年的来信和邸报上累累坠坠的消息。苏瞻心中沉似铅坠。远处那盛暑天的朝霞已经开始蔓延天际。
忽然想起来,其言多可听,类有识者的那人,一去七年了。他再无一人可询问,再无一人可商议,再无一人可无话不说,甚至,没有了那人的笑容,他已经多年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
他以为她只是他的贤妻,阿昉的良母,苏氏最妥当的宗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如烈日透射,涓涓细流,将自己刻进了他的骨血之中。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这是阿玞要的。阿玞,归来兮。阿玞,归来兮。阿玞,归来兮——他的确没有识人之明,因为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误了流年,负了真心,追悔莫及。
余永无所依怙。可他,不能追随她而去。大赵一国,内忧外患,已危在旦夕。
他必须如她所盼,挺直了背脊,去担当。
作者有话要说:1、士昏礼:伴郎。古代也称为“御”,哈哈,还要侍奉新娘,还要和伴娘一起吃新娘在同牢礼吃剩的食物。哈哈哈哈。太初,你真的要干这个没钱拿的活儿吗?
2、使相:枢密院副使,成为使相。不只是中书门下才能被称为宰相。
3、都堂:宰相、使相、亲王们共同讨论决策国家大事的政事厅。
4、阁门舍人:皇帝出入时的贴身护卫,要符合陈太初这样的条件才会被皇帝亲自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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