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家主公是要效法光武了。”良久,王允才回过神来,嘴角挂了一丝笑,说:“只是光武中兴,是王莽篡朝,故应运而起,你家主公又凭什么作这种事呢?”
“天道有报,不怕万夫所指么?”陡地,王允心中生出一片杀机,目光一闪,眉不易觉察的一跳,哼的一声冷笑。
貂蝉冰雪聪明,顿时看了出来。
董卓掌权,王允代替杨彪成了司徒兼尚书令,又被封“温侯”,这王允或有密谋刺杀董卓之事,只是想执掌朝政的心,怕也不小。
现在皇帝虽是董卓所立,但如果否定皇帝的合法性,王允所在朝廷,也就是伪朝了,他这个司徒兼尚书令,就一文不值。
谁人无有私心呢?
顿时,貂蝉心里一刹那间流露出一丝伤感,她低下螓首,掩盖了这丝神色,却是侃侃而言:“父亲,董贼虽没有篡朝,但两弑皇位,导致朝野崩塌,皇帝和朝廷虽在,却号令不通,群雄并起”
“春秋时,晋国国君晋景公得了病,名医缓前去治病,见到晋景公,叹息的说了以下的话。”
“疾在表皮,这只是疥癣罢了,一贴药就可治之。”
“疾入肌里,也可用药缓缓攻之调之。”
“疾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已经不可为了。”
“董贼两弑先帝之子,虽掌中枢,可据说传国玉玺两年前就不见了,天子六玺又被太后带走,哪能再次立帝,而且伪帝不过是寻来的一个远房宗室,来历都不明,如何能服天下人呢?”
“据我所知,这次立的天子,响应的州郡寥寥,这还用得我多说么?”
“就算能坐宝座,但伪帝离成年还有十数年,父亲想想,这官员升迁,生杀予夺都在董卓手中,百官叩拜而漠视皇帝,这二年来有多少人归于董而离于汉?说句不中听话,这是王莽再篡之兆”
“主公要再兴大汉,怎能等到有心回天无力杀贼,这病入膏肓之时呢?”
“胡说,这怎么就到病入膏肓了?要是你家主公敬奉朝廷,响应朝廷,只要诛得董贼,天下谁敢不服?无非是狼子野心。”
听了这话,王允大怒,“啪”的一声,拍案而起,看着貂蝉,眼睛幽幽,忍了忍,又说着:“蝉儿,一失手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你既入玄德门下,还要劝他悬崖勒马才是。”
“父亲,朝廷只是汉室治之机构,请问与汉室而言,董贼与太后谁重,父亲与主公谁亲?”
“太后已临许昌,天子不在,她就可立汉室正统,而我家主公仁德宽厚,当是能挽回汉室……”
“论天理,论王法,或是父亲要弃暗投明才是……”貂蝉说着,反过来盈盈下拜,劝说着。
听了这话,王允怒目而视,见她虽态度谦卑,但并不为所动,盯视良久,突觉得一阵头晕,不由颓然坐回,额上浸出密密一层细汗来——其实王允那会不明白,大义名分从来不可能完全占有。
就算当年高祖举义旗,他自有反秦暴虐之大义,而秦朝也有维护国家安全和统一的大义。
只要能各说各的道理,就是有“道”,下面就是实力了。
当下一阵心灰意懒,过了片刻,王允才勉强笑着:“你起来吧,你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不管怎么样说,刘备总是汉家宗室。”
“只是朝廷现在已摇摇欲坠,我们这帮老骨头却根本没有能做什么,心里很是惭愧啊”
貂蝉听得微笑起来,果是事不可为,王允也不敢翻脸,总要给自己和家族留条后路。
又听着王允说着:“天下大半州郡拒绝上缴财税,朝廷府库已空,无法支撑下去,董卓已有迁都的想法,但董卓军力现在一时鼎盛,拥兵二十万,为保撤往关西长安的安全,肯定会极力打击削减诸侯的力量,以求震慑和削弱关东力量。”
原来是财政崩溃了么?
貂蝉暗暗想着,和记忆中历史对应,其实这在地上人中已不是秘密,但这老人现在这样说,却还是有心了。
她静静倾听下去,听王允说着:“……我来告诉这消息,你可以劝劝你家主公,别先出头,引得董军重点打击”
这时,大厅里静得,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窗上糊的纸,鼓起又凹陷,貂蝉喃喃咀嚼着这些话,良久,才一声叹息,说着:“父亲,我会和主公提起,但这多半没有用,父亲你知道,别人可以坐视,袁绍、曹操、孙坚……这些都可以,唯主公不能。”
王允苦笑:“我倒忘了,他是刘家宗室,不过太后离京后,董卓已有决意,会借此大肆封官,太后封你家主公的官,怕很快不值钱了。”
说着,就说了些只有最高层才知道的情报,而王允很受董卓信任,故也在席得以旁听。
“话说当时江东上表,长沙太守孙坚引兵袭杀南阳太守张咨,后将军袁术当了太守,自领荆州刺史,又和孙坚联手,上表孙坚求破虏将军,领扬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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