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嘴当前菜了,正餐说正题,肖师兄说程西进席氏完全没问题,但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西西的性格,不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席氏这两年从上市后,内部竞争也是一个字,斗得狠。况且她还比同级的人小上一岁,若航,你舍得你家小妹去给人家端茶递水嘛?”
“没什么舍得不舍得,谁都是这样过来的,我早和她说过了,社会险恶,没谁惯谁一辈子的。”程若航这一点确实以身作则,他读研读博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即便如今,他也没真正觉得苦尽甘来。
“这话说的,不像一个兄长,像爹,还是急着把闺女往火坑里推的亲爹。”肖师兄放下手里的刀叉,浅笑,问程西自己的意见。
“‘斗得狠’是三个字,不是一个字。”程西存心拿玩笑缓解桌面上的严肃。
“地主家的傻闺女,你这样不识眉来眼目,将来被谁咬死的,都不知道。”肖师兄唬她。
程若航的意思,未必就一定要给程西开后门了,给她面试面试也是一种就业经验。
“行了,回头我给席瑨秘书打电话。”肖师兄喝一口餐酒,再瞥一眼程若航,“你这表兄当得可真是没话说啊……”
程西纯粹心里有鬼,手下的刀叉滑在瓷盘上,声音刺耳得很,隔壁桌的一对情侣都张望过来。
出丑的程西只能抱歉说手滑,同时也听到一旁的程若航缓缓开口,“没办法,你知道我那姑姑的,跟个没长脚的雀鸟一样,她这些年也待我不薄,我不管她这个闺女还真就没人管了。”
程若航说着冲肖师兄举杯,以水代酒,说看在同袍的份上,就厚着脸皮讲讲交情了。
“‘交’情。”肖师兄辗转着一个字眼,“你臭不要脸。”
两个男人插科打诨,程西冷眼旁观着,原来程若航也有这样冠冕堂皇的酬酢一面,原来他待程西的好,不过是因为姑姑待他好,他爱屋及乌罢了。
程西突然觉得心口堵得慌,吞咽都难,一口青衣鱼送进嘴里才发现面衣里面有紫苏叶,味道不算清新,她没耐性细嚼了,就着手边的一杯酒囫囵咽下。
程西酒量浅,程若航与肖师兄就这两天各自收的病患讨论了几句诊疗方案,一偏头,程西已经喝完一杯酒,“当水喝呢?”他管教她。
程西冲他扬扬眉梢,不反驳,脸上即刻有了些酒气,她闷闷不语,很想回一句,我不再是个孩子了,不需要你事无巨细地管着了。
可是她没勇气,她没勇气让他知道,她此刻很不开心;也没勇气让他知道,她不喜欢他管着她,仅仅出于她是姑姑的孩子。
聚会末了,肖师兄喝了几杯酒,得喊代驾了,他们一道在餐厅外的门廊下等代驾师傅的时候,程西回首正好可以看到餐厅落地窗里面蛋糕柜前,立着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女童,打扮俏皮灵气,渴望地眼神瞧着柜台里精致的手工甜点,父母在一旁的吧台处选酒,程西突然有了构画的念头,画的主题便是:我们仨。
程西记得,她还给程若航读过杨绛的《我们仨》,先生书里说,她做了一个长达万里的梦。
梦境历历如真,醒来还如在梦中。但梦毕竟是梦,彻头彻尾完全是梦。
***
“若航……”
程西的梦,还没来得及造,就被一个轻盈的女声喊止了。
时泠有些意外能在这里遇到程若航,“我刚才在里面瞧见你一个侧脸,以为认错了呢。”说着,她还跟程若航身后的程西笑了笑。
“约了师兄在这里谈点事。”程若航简单为肖师兄和时泠介绍了下,“你呢?”他问候时泠。
“你猜?”时泠一身灰色职业套装,风衣挽在手腕间,她眼波含笑间,身后门里跟出了一位同样仪表堂堂的男士,三十岁开外的模样,清瘦周正,气度很不错。
“场面有点混乱啊,不过还是勉强拓宽一下大家的交友面吧。这位是贺先生;这是我幼年的一个朋友,程若航,那是他师兄,还有他的妹妹。”时泠一边介绍,一边冲程若航尴尬地抿抿嘴,压低声音,“咱们没看对眼,我妈可怒了,觉得我简直丢了块大宝;今天回去,再告诉她,贺先生也没戏,估计我妈就得抹脖子了。”
时泠站在两度相亲对象之间,竟然从容自若得很。
那位精英贺先生勉强应着时泠的玩笑牵了牵嘴角,“时小姐,你确定不需要我送你?”
“我自己有开车,谢谢。”
“那我们幸会以及再会。”贺先生冲大家微微一颔首,转身就要往停车场去,他往右手边折弯的时候,正好程西站在几步台阶之上,以一种摸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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