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主席,你是从哪里调来的呢?”
“从乡里啊。老公调到了县里的经委,我就跟着调到了文联。哦,我过去是乡中学的语文老师,经常发些诗歌什么的。那时,我也像你这个年纪,这一晃,也好几年了。咱们别站在这儿啊?”从哪个角落里散发着霉味。办公室很破烂,张子健没到过几个办公室,而这里却是他到过的办公室里最破烂的,几张办公桌掉漆的掉漆,漏底的漏底,一张破沙发,比他们家的破沙发还破。
张子健嘲笑地说:“这就是宁古县的文联了。”
陈娟喜气洋洋地说:“你的根子不浅啊,有多少人要到这里,都没来上。如果光是凭你那篇小说,你是到不了这个位置的。”
张子健呵了一声,十分不屑地说:“就这里还有人争着来?”
陈娟看着张子健,对张子健这样说话的口气很是不满,这里可是她这个女诗人心中的圣地,谁不把这里当回事,她是坚决不干:“什么叫争着来?这里是宁古县文联,你该知道的吧?你不也是个写东西的吗?”
“我算不得写东西的。”
“那你却发表了作品。”
“那是我写着玩的。”
“呵,还有这样的。”
“如果可以收回,我宁愿不发表那个东西。”
陈娟觉得这个张子健与其说是狂妄,不如说他奇怪,但这个年轻人却真有那么一股劲,只是显得没精打采:“你是……哦,你是饶河大学高材生,又是年轻作家,看不上这里,也有可能。那里是你的办公桌。”
张子健向墙角的一张布满灰尘的桌子扫了一眼。
“你住在什么地方?”
“我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那你跟我来。我们去总务科,给你在单身宿舍办理住宿手续。”
单身宿舍比他的办公室还要破旧,他觉得县委机关也许就没有单身的,因为这个作为单身宿舍的破旧的二层楼房像是闹过鬼,没有人住过的气息。到处都是阴森森的。陈娟告诉张子健,这几天不需要上班,把住的地方收拾好,再上班不迟,现在文联也没什么活动,自己有作品,也可以写。
张子健不想住在这个阴森鬼气的地方,刚走出去,看到一个满嘴酒气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也许是看到张子健这样年轻的人从这里出来,有几分的好奇,就直朝他走来。
张子健也觉得很有意思,还真在这里看到一个喘气的。主动打了招呼说:“大哥,你是住在这里的吗?”
“我不住这里,还住哪里?怎么没见过你啊?你是哪个部门的?”
“我才到这里来的,我在文联。”
“呵,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是党史委,那些好部门的人,有油水,都有钱在外面住,我们就只能住这个鬼地方。来,认识一下,我姓熊,叫熊彪。”
“我叫张子健。你是说这附近有往外租房子的?”
“有爱上,怎么没有,你有闲钱就可以去租房子住啊,一个月二百,就能住个好房子。有钱谁住这个鬼地方,可我们是清水衙门,弄不来钱,就只能住这里了。”
一个月二百却能住个好房子,这钱他舍得花,再说郑晓丽塞给他一大笔钱,足有四五千,他还剩余一些,他还有一笔稿费没拿到手,也有两三千的样子,这点钱在他这里不算什么。虽然单位是个清水衙门,但他个人却还算个小富翁了。
党史委跟文联没什么区别,就是整理那些不知弄了多少遍的历史,一年也没什么事情,但还要设立这么个部门。就难怪这部门的人,闲着没事就喝酒,而喝酒又只能是自己掏银子。
那熊彪拉了张子健一把,说:“走,到我的房间坐坐。”
张子健踌躇着:“我就不去了吧?”
“走,你在文联,我在党史委,都是清水衙门,都是胡编那伙的,在整个大院,没几个单位的人瞧得起我们,都在巴结组织部县委办那些人。可我们也要有个哥们不是?走吧。”
张子健的手已经被熊彪拉了过去。熊彪一打开他房间的门,涌出来的,除了霉味,就是酒味。
也许知道自己在一个没什么发展的部门混,整天在这县委大院里也没个看得上他的朋友,也就跟酒打交道的。
张子健实在不想进去,看了看熊彪,问:“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怎么样,再少喝点没事吧?”
“没事,我可没钱请你。”
“我请,我请。”
张子健心想,花点钱没关系,只要别让他进这个房间就行。
熊彪对张子健就更热情了:“你才上班,就有钱请人喝酒?不一般。我看出来了,你小子是个人物。”
张子健凄然一笑说:“狗屁的人物,是个人物也不能到那个落荒的小楼里上班。”说着就莫名其妙的来了气,“走,我们喝酒去。”
这莫名其妙的的火气,其实是他压抑在心里,源自栗雪给他带来的邪火。这一天他极力控制着这样的情绪,现在突然涌了出来。
来到里县委大院稍远一些的一家酒馆,下午的时间,没什么人了,正好由着熊彪胡说,也由着自己发邪火。熊彪一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说:“中午就是在这里喝的,好,在接着喝。”
张子健要了几个菜,一瓶白酒,也不管熊彪,自己大口喝了一口,熊彪笑了起来:“行,今天高兴,多喝点。”
“高兴,没有比今天再高兴的了。”
“怎么这样气哼哼的?是没分到一个好部门吗?那年我来到县委大院,也想到县委办组织部这样的地方,顶不济也要去个宣传部政法委这样的地方啊?我可是我们学校第一大笔杆子啊。可是给我分到了党史委,我他妈的半年没上班,想找个更好的地方,可是没有好地方等着我们,这半年照样给了我发了工资,我一看,就这样吧,这里虽然没什么奔头,可是自在,你一个月半个月不上班,没人找你。你给书记当秘书行吗?一会不在,你就是个事儿了。咳,文联,下面都是写东西的,唱歌跳舞的,热闹啊,好玩啊。”
张子健问:“你们党史委在编什么书?”
“宁古县出了个马竣,就是我们党史委吃不完的饭,他的书编了几十本了,年年都有拨款,就是那点事儿,我们就发挥着编,现在编的是少年马竣,是他投奔革命之前的事儿。来,干一个。”
张子健想了想说:“马竣是东北早期走出去的党的领袖人物,就没有把这个题材写成电视剧吗?”
“谁来投资啊?你说,这钱哪儿来?”
栗雪是写剧本的,如果找到投资的人,就马竣这个题材让栗雪写出几十集的电视剧,不就是她的最大的成绩吗?
他决计今天晚上就给栗雪写信,告诉她这个消息,就今天早晨的事直接对她做个解释。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做什么解释也都是在欺骗她,他毕竟和郑晓丽一起住了一夜的啊。
他突然感到栗雪骂自己骂的没错,是他做的不对在先。
可栗雪怎么会理解他的难处。自己结识一个姐姐,却让自己的女友离开了自己。但他决不能让栗雪离开自己的。
喝了几杯酒,张子健说:“我要去找个房子去了,不然我就要住马路了。”
“不是给你安排了宿舍?那里住不了你吗?”
张子健笑了笑说:“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我就是感觉那里森的慌。”
买了单,张子健见熊彪还在那里慢慢的呷着,心想,自己可千万别成这样的机关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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