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很多事都不用亲自动手,名声在某些方面看来还是有些用处。但每次外出的时候,我总会派人暗地跟着她,怕她丢了或者有危险,而每次回来她就已经窝在沙发里看书了,或者在一张纸上认真的写写画画,仿佛从没出去过。那些纸堆成一小叠放在我办公桌那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落。偶尔翻看,发现上面都是些无甚联系的短句,有时候是被圈起来的两三个词,有时候是一句话,零零散散,类似一些赋税、民生民怨、治安之类,更像是手稿。
“雄哥,晋姐在跟张叔下棋。”家明上了副驾,回头告诉我。
我放下手头的账本,上面的名字已经划去大半,还有一两个像钉子户一样扎在这本名为“欠我债”的账上,高利贷三个月,利滚利是原来的300%,但这位债务人似乎太过留恋我这个债权人,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相比较别家的3个月的400%,我只收300%,公道得很。这么公道竟然还欠着,太不应该。
双手交握,下意识蹭了蹭下嘴唇,“走吧,去下家。”
车窗外,繁华的街道慢慢变矮,从冰冷的银灰色大厦变成了破旧的上居下铺,到最后是挤在一起的、直接用四块薄木板合兑起来的木屋,用带有一层防水釉的板子横在最上面当房顶,并压了几块石头。
“雄哥,就是这了。”家明扭头说,转身下车,为我开车门,“这就是那个张少强的家。”
门上的大红色对联已经褪了色,风吹日晒只剩一小部分黏在关不紧的门上,隐约能看出是一幅关帝像。
“你说他躲在这里?”我侧头看着所谓房盖和“墙”合不紧的地方的缝隙,上面结了半张蛛网。
“他老妈在这里,这是他唯一可能去的地方。”家明说道,上前敲门,低声跟开门的那个老人说着什么,结果那老人大开了门,直接跪在他面前。家明屡次劝了几次,然后转身朝我走来。
“雄哥,那臭小子不在,听他老妈说,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他似乎在自责。毕竟是他办事不力,让我白跑一趟。
听他话的空档,门口那个跪着的老人已经不见了,但没一会就走了出来,手里拿了块脏兮兮的布,腿似乎不灵便,一瘸一拐。
“老爷,拜托你。这是我所有的钱,请你放过阿强。”听口音,是从内陆过来的。
她跪在我面前,想摸我的鞋似乎觉得会弄脏似的又把手缩了回去,抬头给我展开那张又脏又大的布,没有多少东西压着,微风把它吹得一荡一荡,稍微凑近了点看,布的底下有四五枚硬币,最大的一个是两毫。
我皱眉在那站着,看着她灰白像蒙了层翳的眼睛,深刻的皱纹和已经掉光、只剩几根白色的纠结在一起随风起落的头发,心中有些闷。
站了半晌,伸手从那块布里拿出枚一毫的,转身上了车。
身体不自觉随着车驶在不平道路微微晃,但仍旧不耽误脑海中老相册的展开。
我静静低头看着手中铜黄色的硬币。
“雄哥......”家明欲言又止。
将那枚硬币在手心翻了几面细细观看,侧面的锯齿轮廓几乎被磨平。
“以后别给这些吸毒的放高利贷。”我吩咐,合上手,扭头看着窗外,破败的拼起来的木板房慢慢重新变回上居下铺,直到灰色冰冷的楼宇。
我也曾住在这种巴掌大的小屋。还没这个好,只有一半的房顶,晚上可以看见星星。
我们没有多大的空间,甚至只能放一张床。
但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房子小。
它那么大,沿着每一面墙走都没有尽头。
母亲允许我在木板墙上画画,我在上面画满了扭曲的人形,而这些人又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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