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倾帮他调整了一下鼻氧管,白鸣感觉到了他的动作,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筋疲力尽,似乎连眼皮的重量都支撑不住,于是只是懒洋洋地半睁着眼,扫了一眼病床边这位高冷的容医生。
容倾发现他的眼珠格外漆黑,仿佛两颗墨丸,隐带一抹满不在乎的笑意。在看清他脸的时候,居然还微微睁大了少许,声气微弱地道:“哎,帅哥。”
容倾歪了歪头,对这个死到临头尚不忘舔颜的家伙产生了一丝兴趣。
“你是接手我的医生?”白鸣吃力地咳了几声,断断续续地说,“你忙吧,我这里没事的。”
容倾问他:“你知道你的病情吗?”
白鸣眨了下眼睛算应了个“知道”,淡淡道:“我要死了。”
“怎么不早点检查治疗?你这病纯粹是拖到这一步的。”容倾皱眉道:“你能来这里住,应该不差钱。”
白鸣眼睫微垂,嘴角扯出一个凉薄的弧度,胡说八道:“作呗。”
容倾一顿,心想自己的问题可能触动了他某些不想说的秘密,遂顺势沉默下来,帮他压好被子,例行嘱咐了一声“好好休息”,便拉开了门。
“哎,帅哥医生,贵姓啊?”
容倾推了推眼镜,“容。”
—3—
白鸣是个闲不住的,总说自己对医院消毒水味道过敏,情况稍微稳定一点就要往外跑。医院又不能强制把人锁在病房里,在对他施以无数遍警告仍被当做耳旁风后,只得无可奈何地把他送出了大门。
他于是走一步喘三步地回了自己的小别墅,体育场也不去了,活动范围仅限门前的小院子,日子过得比他隔壁七十岁的老大爷还清闲。
白鸣是彻底弃疗的典型。容倾作为一个医德尚存的白衣天使,不太看得惯他这副德行。然而他又知道,白鸣时日无多,目前的医学手段已经无法再给予他更多帮助了。只是工作闲暇之余,想起这个十分年轻的青年,心里依然会有些堵。
白鸣八月底刚过了二十二岁生日。
疗养院里的私人医院,工作强度没有公立大医院那么大,容倾偶尔也会有比较大块的空闲时间。往常这个时候,他要不就研究疑难病例,要不就看书学习。可今天分明阳光正好,温度适宜,他却频频走神。眼睛落在字上,心思却不知跑去了哪个角落。
这么坐了半个钟头,他难得烦躁地合上砖头书,打算出去转转,换换心情。
他原本只打算在医院附近随便走走,谁知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站在白鸣小院门口,而院子的主人正坐在摆在草坪的靠背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容倾难得感到有些窘迫,短促地冲他点了个头,转身就打算从哪来回哪去。可是白鸣叫住了他:“容医生,喝茶吗?”
“不,我不喜欢茶。”容倾一本正经地在心里说,脑袋却转了回来,面无表情地道:“什么茶?”
“铁观音。”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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