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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离新店重装开业的日子越来越近,有人说老总飞回北京了,也有人说前几天还看见过。在一片众说纷纭中,酝酿出一种从众式的动荡情绪。

也许大家会有这种体会:当你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会更加依赖你的上级,确切的说,是比你强大的人。你希望他能带领你、支配你,让你不至于茫然无序、错乱无章。所以,子矜俨然成了我们的主心骨,有她坐阵,令人心安。

而另一方面,你不知道这位老总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我们被派到这里来,亲眼目睹了XX最大派系“云党”的覆灭。

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是我们?

再者,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位老总对外宣传的休闲度假根本是个幌子,恐怕此次沪行的真正目的是铲除异己。而她的下一步棋又是什么?你在她的棋局里已经或即将充当怎样的角色?未来是风平浪静还是风云再起?这些疑虑和担忧犹如一张网,罩得我们是人心惶惶,战战兢兢。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我说了,人生啊,就像那浮云~你不知道哪块阴云携着霹雳闪电暴风雨啥的就落你头上了。

杨越早上眼皮老跳,说可能要出事,我还笑她封建迷信呢,结果下午还真出事了。

这事太大了,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杨越下午去商场结算,结果把商场结算单连同发票放在柜台上了,等办完事回来——坏了,不见了。。立马心脏就不会跳了。为什么?没发票人家不认账,数额是20万!

20万,子矜在宴会上随便拍个小玩意就够这个数。那么,20万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买辆不错的车,房贷首付和去欧洲度假!

当时杨越是话也不会说了,路也不会走了,光出白毛汗了。我急:“你倒是说话啊?!”

“我、我死定了!5555555555”倒是会哭了,哭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我愣是没问出个所以然。

于是我语重心长,言之谆谆地说:“天塌下来大不了我跟你一块抗着,有什么啊?你就说吧。”看看,傻大姐脾气又上来了,当时光顾着让她“回魂”了,也不想想你扛得起么?20万呢!

这招果然奏效,一听我也能替她顶个半边天了,她总算大开金口。听完我脸唰就白了,赶紧又拽着她去店里找,恨不得抠墙皮掀地砖——结果店员看不下去了,说店长马上就回来,你们问问她吧?

我们一听,心就瓦凉瓦凉的。。。等店长回来事情也就闹大了,子矜万一没走这事要灌她耳朵里,又赶上这大裁员的当儿,杨越必定难逃一“死”。

我们就对那个店员磨啊磨,总算磨出了记忆的火花:“啊!我好像给扔了!”店员差点蹦起来,那是得蹦,又一个给杨越陪葬的。

我们仨白着脸横着眼,开始翻垃圾桶。幸亏三人穿着正式,不然很有可能当成乞丐被轰之门外。垃圾桶被我们无比热情地“问候”了三遍,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没有。

杨越又急得哭了,店员也掉眼泪我还算镇静,一边做最坏打算,一边又重寻希望。最后,我想到了商场保洁阿姨,对于垃圾桶,谁能有她“钟爱”?抱着这最后的希望,我找到了负责这一楼层的陈阿姨,陈阿姨很配合,就两字:“倒了。”

“倒哪拉?!”

“垃圾车。”

“哪个垃圾车?”

“不清楚,门口就有。”

我奔到门口,和“垃圾叔叔”攀谈,得到的回复是,已经被送到垃圾场了。

等我们马不停蹄赶到垃圾场——我惊呆了,绝望的小阴风嗖嗖地吹。。旁边跟来的杨越又开始水漫金山了。

百里都是垃圾堆啊~~~

我倔脾气上来了,认真地:“发票就在这里,只要我们努力找,就一定能找到!”这话是给杨越打气的,也是给自己鼓劲的。

我们问了“垃圾叔叔”上一车垃圾的倒放位置,开始垃圾堆里掏纸条,这是项困难而艰巨的工作,我们不怕脏不怕累,持续工作了3、4个小时,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杨越心灰意冷了,身子都软了,这一连串的连惊带吓,已经体力不支喘粗气了。

这时候负责看店的那个店员来了,说店长回来了。照我的吩咐,什么都没跟她说。

我点头,然后说杨越你回店里吧,我和她继续找。

杨越摇头,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信任:“我们一起找!”

总算,在第一盏路灯亮起来的时候,我找到了它:被一团烂纸包裹着,复写纸拓出来的蓝色“贰拾万”,就是它!

从没有一张纸,那么的令我欣喜若狂。这“贰拾万”不再轻若鸿毛,它加载了我们那么多的汗水和泪水,还有锲而不舍、绝不放弃的努力和信念。

我们高兴得又蹦又跳,然后很快恢复了女孩的天性:身上又脏又臭,没脸见人啦!

我先让杨越回去,自己去和店长解释。店长还算通情达理,也没有深究责任。那个店员和我相视一笑,都松了口气。

此事圆满结束,苍蝇陪着我回酒店。

看见门口有介绍SPA的,看了阵,心想咱也试试?

服务小姐挺客气,说酒店的SPA是专为客人预备的,有N多疗效,N多功能……我就想泡个澡,就说,我能先看看吗?

于是我被服务小姐领到一个大厅,正对着我的,是一扇非常华丽的红色大门,刚想推门看看,却被她拦住了,说这是供VIP客人使用的,价格也很昂贵。

明显看不起我,切~

还是回房间洗吧,小杨估计已经都洗好了。

我前脚刚迈出来,就听后面那扇红门开了。我一回头,寒。。。这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人生啊,就像那浮云~

这回飘来的,又是子衿大小姐。

她眼神立马跟我对上了,脸跟水蜜桃似的,头发披在肩上。这回有点怪,她看着我不说话,向她微笑她也没反映。这人不会是近视眼洗澡的时候不戴眼镜看不见人吧?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老板呢。我走到她跟前很有礼貌地说:“翁总好。”然后突然意识到,我这会儿还招苍蝇呢,而人家此刻就是朵芙蓉,还是刚出水的,鲜灵着呢——

在这种地方遇见自己的员工,会不会尴尬啊她?

“您洗着,我回房了。”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第12章

正想脚底抹油,门口却横出个胖墩墩的身子来,三秘驾到。

子衿在背后的声音有点冷:“你带小黄进去吧。”说完就走了。

以为自己是女王啊?搞不懂她在想什么。莫非老板都这样?三秘乐呵呵地把我往温泉室里推,热腾腾的。我急忙说别了,我回去洗就好,没带换洗衣服和洗澡用的东西。“没事没事,里面备着呢,洗慢点啊,一会儿带你去按摩,好玩着呢!”

下了汤池,水汽氤氲,百骸酥软。三秘在耳边断断续续地唠叨这泉有多么多么的好。开始还能“嗯”、“啊”地象征性回应两声,最后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似乎有音乐在回荡,我已无力去想它,整个人被热气和泉热侵淫,轻飘飘,懒洋洋——“啊~~~~~~~~~”

我一惊,忙睁开眼。三秘吓得面目狰狞:“里面、里面有东西!”

我忙站起身,往水里看,热气翻滚,瞧不真切。三秘风急火燎地上了岸,外面直喊:“里面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还没等我上去,三秘已经打开门。朝我这边一指,里面有东西!吓死我了!

服务小姐听后反而镇定了,微笑道:“那是‘亲亲鱼’,也叫恩鱼,可以清洁污垢,还有角质、细菌……”

三秘不信:“这么热的水,能养鱼?”

“能的,是经过特殊养殖培育出来的鱼种。”

她俩倒好,开始在门口滔滔不绝讨论起鱼的问题。我也感觉到身边游过鱼了,滑溜溜的。三秘聊够了,就喊我:“小黄,我去按摩,你慢慢泡啊~”

紧接着,门口又有人说话,是子衿的声音,问:“小黄还在里面吗?”

然后就没声了。

我以为世界安静了,谁知岸边水音撩动。我依稀看见有人下了水,慢慢向我走来。

不会是……她来了吧?!

心不受控制地缩紧,我紧靠在池壁上。子衿的声音从水里传来:“你干吗总是躲着我?”

我?我。。。是啊,为什么呢?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选择沉默吧。原来,最细微的抵触和逃离,也还是会被对方捕捉到的。

她在不远处停下来,我提着心,生怕她再走近,因为不知如何应付。

好在没有,她拨弄着水:“这鱼的样子应该很好看。”

终于知道该说什么了:“您刚才没泡吗?”

“我听见你的声音就出来了。”

“呃。。”

“你感冒全好了么?”

“好了,多谢您惦记。”好假,我最怕说客套话。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一阵水动,我竖起耳朵,又没动静了。

我被泡得有点晕,心想可不能这会儿走,她刚说过我躲她。唉,真不是一般尴尬,又不熟,还是自己大老板,泡在一起多不自在。

不对啊。。。这里不是“大红门”啊?想至此血就憋不住向脸上涌,再加上空气本来稀薄,气就更不顺了。

而她那里,仿佛没了动静。

不会比我还逊,晕了吧?越想越不放心:“翁总?”我试探地问。

没动静,除了缥缈的音乐,就是水声。我不死心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反应。我不放心了,游向她。越来越浓厚的水汽缭绕于四周,扑面而来。。我慌了,人呢?

突然,手腕被执起,子衿的脸就在眼前:“在这呢。”

她的脸如果不是被蒸得粉扑扑,几乎就是透明的,血管都能看见。两片唇薄薄的,还抿着,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还好此刻水汽大,掩藏了部分尴尬。

第13章

我觉得但凡浪漫的东西都是气氛营造的。试想,如果有人在公共厕所向你表白,就算你对这人还算中意,还会不会含羞带怯,小心乱撞?反正我不会。

相反,空中水气缭绕,余音袅袅,水中有鱼有美人,美人还执着你的手,你不晕菜才怪。

当时我脑子跟让卤给点了的豆腐似的,化浆糊为神奇了,瞬时闪过一条思路:难道鄙人长得像她某位不得见的亲友,由于难以忘怀而寄思于我?

记得Siren她们说我像一个叫可乐的人……

嗯,越想越入扣。哈哈~我终于破解了“子衿对我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之谜”!

她看我神色有异,忙放开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里太热,我以为您晕了呢。”我赶忙化解尴尬。

她温和一笑:“别对我用敬词了,还有私下里叫我子衿,像你对昆阳一样。”

心又少跳了半拍。。还好还好,虽然处境尴尬,但面容模糊,感谢水分子。

“黄彤?”声音困惑。

“嗯?”

“我会不会让你感到很严厉很难以接近?”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不会,我觉得您、呃,你……挺平易近人的。”怕她不信我又加了一句:“真的,我从不骗人。”

她噗嗤一笑:“真的?你没骗过人?”

我认真回忆了一下:“没有吧,骗人很累,再说干吗骗人呢?大家都以诚相待不是很好吗?”

她撩着水,虽然看不真切,但我感觉她真的放松了。我也如释重负,彼此还算陌生的人,突然就这样坦裎相见,还是这么敏感的上下级的关系。我想她也同样别扭。我把自己浸入水中,只露出个脑袋。这样有助于调整脑压,头晕死了。

她有些迟疑地说:“那天昏倒前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我想了想,没记得说什么,倒是觉得她特别温暖,一见她就委屈的哭了。

“我……说什么了?”难道是无意识状态下说出来的?老天保佑,不要是什么见不得人招人耻笑的话,咱丢不起这人啊。

“我没听清楚,所以一直想问问你。”

“我不记得了。”这话接的快。

我们彼此在水雾中保持着有距离的交谈,她说话很有礼貌,打消了我之前对她的一些误解。我也同样回她以斟酌、礼貌的应对,话题无关痛痒,丝毫没有脱离于发乎于礼的境界。最后她说:“黄彤,你给我按摩吧?”

“啊?”晕,我怎么真呼出来了。。。

她又笑了:“这么惊讶啊?这两天脖颈酸,揉揉会好些。”

“哦,好。”心里却在想,外面有专业按摩候着您呢,但又不能拒绝。她背对我,我向她靠近,直到她的背部完整暴露在我面前。

过去学绘画,觉得女人的线条柔美丰盈。画过石膏,却没画过。现在看到子衿的背,突然有种想拿画笔的冲动。这是一个女人的背,不像我的。我的背肩胛骨凸出,脊椎毕露,像个未发育完全的小孩子。子衿的背部线条柔美圆润,婀娜高贵,尤其在腰处偏又盈盈一束,即性感又纤细。几乎是费力的,我才把眼光收回来。伸出手去,一个念头划过:好想把她揽进怀里,如此柔弱。

她已经把头发盘起来,我轻轻按摩她的脖颈,分寸很难拿捏。在我心里,她已经跃升为一件艺术品,一件我必须小心呵护的瓷器。很奇怪,光凭个裸背,竟让我凭添了诸多的小心翼翼,和紧张不安的……躁动?

后来总结了一下,觉得我对女人,我的同类,是怀着爱慕和敬畏之心的。而子衿无疑开启了我对女人身体的遐想之门。我承认我当时确实对她的身体存有了非分之想,就像一个男人那样,尽管不明显,但本质雷同。

我颤抖的手指,在她的雪白肌肤上进行着毫无意义的机械运动,没有诚意可言。并且还要避免自己身体与她的碰触,这对我来说无疑是种煎熬。

子衿也感觉到了,并不说什么,只是说泡太长时间不好,你上岸休息去吧。

云里雾绕的,女性优雅的背部波纹一样在心里荡来漾去。我爬上岸,披上浴袍。突觉那隐隐的歌声竟如此熟悉——MoonRiver,我的铃音。

我抓过衣裤,手机耗尽了最后一格电,只来得及让我看见9个未接来电。坏了,怎么忘了杨岳!她肯定是怕事又有变,不放心了。还没等我请辞告退,一抬眼,杨岳已经在门口了。

“黄彤你让我担心死了!他们没为难你吧?”

坏事了。。子衿就在水里呢,杨岳这一嗓子肯定让她听见了。我向杨岳使眼色,示意她水里还有人,千万别再说了。

插播一下,我曾经怀疑子衿近视眼是吧?其实她没有,视力好着呢。真正近视的是眼前这位,我都快把眼球弩掉了,人家反而急了:“你怎么不说话?我刚才在门口看见三秘才知道你在这里,事情怎么样了?店长没追究吧?”

再堵她嘴已经来不及了,我开始咳嗽,然后摇摇手说:“没事没事。”

杨岳的神经因为一整天事态的跌宕起伏而呈现了疲软状态,说话的声音都没了底气。再加上这屋子里的高温,软了似的抓住我肩膀,把头靠在上面:“黄彤,你真靠得住。我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真的。你要是一男人,我肯定嫁给你!”我完全僵化了,不是因为她的话,不是因为旁边有人听见。而是,听见它的人是子衿。

第14章

当时我的表情一定很搞笑,一边是杨岳的投怀送抱,一边是子衿的不动声色。憋得我脸通红,心乱跳,左右不是。杨岳这孩子挺可怜的,受了一天惊吓也就算了,想找个肩膀靠靠吧,怎料到还有黄雀在后。

“黄雀”从水里出来的时候,我汗毛直竖。杨岳背对她,虚弱地趴在我肩上。而子衿的表情一派波澜不惊,决定当机立断——“您洗好拉!”

杨岳一愣,转过头一看,忙离开我站得端端正正,脸红扑扑的。

杨岳的“表白”说实话我挺感动,相比于同性相爱,我在生活中收获得更多的是同性友谊。从发小,到同学,再到同事,我似乎总能得到她们的信任和喜爱。所以对杨岳伸出援助之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是习惯使然。现在我比较关心子衿对这件事怎么看,对待我俩的欺瞒不报又是怎么看?

子衿依旧微笑适度,说:“店里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都不言语,耷拉着脑袋。

“小黄,你洗好到我房间来一趟。”子衿说完就出去了。我和杨岳顿感大难临头,我重新打起精神,说没事,她人挺好的。再说发票已经找到了,又没造成什么损失。我劝着杨岳,内心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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