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听严世蕃这样说,不禁笑道:“如此看来,鸿儿本次又要为严府立一大功了。但听说那郑国器是有功名在身的,鸿儿若是严刑拷打弄坏了他,朝廷面上却也不好看。”
严世藩也狞笑道:“就算真是给那姓郑的小兔崽子来个屈打成招,孩儿也有法子叫郑晓说不出话来。当初那杨继盛何等刚烈,还不是被孩儿炮制死了?郑国器这般纨绔子弟,算个甚么?”
那铮铮铁骨的杨继盛,若是知道自个居然被严世藩拿来和郑国器做对比,估计九泉之下,要气得活过来。
严世藩当然感受不到英魂的怨气,jìxù说道:“再说,父亲也别小看鸿儿的诡计。这孩子自从坠马之后,做事总是怪的很,让孩儿有时都摸不透。再说,还有那物件的事,也难以放心。”
严嵩轻咳了一声道:“东楼,你又来了。横直总是信不过鸿儿。那物件的事,奚童不是已经细细查了么?没有jiùshì没有,难道非要找出来你才tòngkuài?我看啊,鸿儿坠马之后倒是懂事了也出息了,说不定严家三代真出了个有本事的。”
就在严府权奸爷俩谋划朝政家务之时,那都御使郑晓郑晓郑窒甫的家中,此时则是一片愁云惨雾。
这郑晓今年五十八岁,嘉靖元年乡试第一,嘉靖二年登进士,也是个朝中的老资格,与严嵩一党也曾多次争斗,总督漕运任上,还曾歼灭倭寇,可谓是文武双全。
郑晓老妻多年前已去世,后续了一房夫人顾氏。这顾娘子出自晋商之家,家财豪富,又与丁忧在家的兵部尚书杨博、时任翰林编修张四维等山西大臣,全都沾亲带故,根脚硬扎。
郑老都堂执掌都察院,为清流中响当当的人物,要的是面子,不好大肆收取冰炭二敬,shōurù也不算甚多,又要应付官场交际往来,囊中羞涩的很。全靠顾娘子娘家大力支持,大把银子填进来,这才在京师之中落了个慷慨好义的好名头。
顾娘子人既漂亮,治家又有方,在郑晓面前十分得宠。而这郑国器,便是这顾娘子所生,正是她的心头肉。平时里娇宠万分,自不必说。而郑国器偏又争气,允文允武,风流倜傥,因此更是成为老两口儿的掌上明珠。
尤其顾娘子,虽然孩儿已经二十出头了,依旧是捧在手里怕冷,含在口里怕化的一个bǎobèi疙瘩。
如今,听说儿子打死了严阁老的长孙,被拿进了诏狱,顾娘子只觉得天塌地陷。她扯乱了一头青丝,抓破了芙蓉粉面,又哭又闹,投井上吊,闹了个鸡犬不宁。
这郑老都堂闻讯,也是急的一头大汗,不知说什么好。但他毕竟是当朝名臣,行事有分寸。听得事情经过,不禁起了满腔怒火:
“哼,zhègè孽子,不好好在家读书,偏去和人逞勇斗气。既然打死人命,那就依律而断好了!”
“什么?你还要依律办理?我那苦命的孩儿啊……”那顾夫人哪里听得这话?顿时大发作起来,不但放声哭闹,还扯着郑晓,连泼带拽,把个郑老都堂闹得晕头转向。没几下子,郑老都堂也招架不住了,赶紧转圜:
“夫人,夫人。别闹了,国器也是老夫的孩儿,他被抓了,老夫怎么不急?可你这么闹,也于事无补啊。”郑晓的忠靖冠早不知道被夫人扔到哪去了,燕服也险些被扯破,白胡子都被扯落了几根,但也不敢发作。要真被那些门人学生看见老师这么个狼狈相,真不知做何感想。
顾娘子哭闹了一番,也觉得乏了,由丫鬟搀扶着坐下,泪如雨下,哭闹道:“老爷啊,妾身我为你郑家操持家业,忙里忙外,不敢居功,但也是有功劳的吧。四官是我的心尖bǎobèi,如今被拿到了诏狱,怕是出不来了。老爷,你倒是想想bànfǎ啊,若是四官出了差错,妾身我也就不活了!”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郑晓往日里一副八风不动、宠辱不惊的名臣派头,但是如今,关心则乱,却是半点也拿不起来。但方寸大乱之下,却也没失去基本的冷静。他一边不住的劝解:“夫人,夫人!你听老夫慢慢说,这件事料来必有蹊跷,你且容老夫思虑一二,拿个万全的章程。”一边细细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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