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严鸿微微一怔,冯保又道:“严大公子怕是不清楚,那冯善冯孝先说来不是外人,乃是咱家本家的侄儿。咱家进宫伺候天子,没了后代,看孝先孩儿,与我儿子却是一般无二。谁知一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天降横祸,却被那奸夫陷害,吃了冤枉官司。只恨咱家有心无力,救不得我那可怜的侄儿。却多亏严大公子出手,才救了我侄儿的性命,又断送了姓郑的小畜生。咱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此恩此德,今生必报。”
冯保说的态度诚恳,严鸿自然gāoxìng。能够无形中帮人一把,自然不是坏事。嘉靖皇帝对大臣结交中官本是最为忌讳的,昔日夏言夏首辅,原本为人刚直,并不曾勾结太监,甚至还因为其一本正经的态度得罪过太监。但严嵩诬陷他的罪名中,就有一条是指夏言结交中官。
不过严鸿可不太了解这些规矩,所以对冯保也是相当恭敬:“老先生客气了。令侄冯监生,着实是读书的人才,他无辜被陷害,总得有人给他出头。至于报答,实在不敢当,这原本是我作为锦衣卫千户的本职。”
冯保眉开眼笑道:“大公子,职责是一事,可咱家也不是那知恩不报的人。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天长日久,小相公自然知道咱家是什么为人。咱家今儿来呢,一是想谢过大公子救我侄儿的大恩,二来是先来透个口风。国子监高祭酒已经上了本章,请天子开天恩,特准大公子入监读书。”
严鸿一听,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到了明朝,居然还要重上一次大学?这对他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因此他急忙道:“冯老先生,说来小侄乃是锦衣武职,如何能入监读书?”
冯保笑道:“公子这样说,未免是拿咱家当了外行人了。慢说京中的锦衣,就算地方上的锦衣官校也可入卫学读书科举。何况公子本来jiùshì文人世家出身,严阁老家学深厚,入监读书有何不妥?便是那些狗屁倒灶的御史言官,怕也不能说什么。”
其实要说起来,入监读书,绝对是比当锦衣卫更光辉的一条路.毕竟来说,文贵武贱,如果严鸿能够考上举人,再中进士,那么在他眼前的jiùshì一条金光大道。再加上身后有严家父子为援,又有大批严家党羽为助力,跟着扶摇直上,鹏程万里,也并不算什么难事。
再说,就算严鸿未来考试成绩不咋地,即使单纯说国子监生的zhègè身份,也是有授官资格的。别忘了,当初严鸿的便宜老爹严世蕃,jiùshì以国子监生身份得封尚宝司少卿,后又转了工部左侍郎。
更何况严鸿毕竟有个好相貌,不像他那老爹生了一副天残地缺的móyàng。明朝时候当官,相貌是相当重要的一条。严鸿凭借相貌、家世外加再来个国子监的出身,他日当上六部尚书,也并非没有可能,若是能够科举得力,真中了进士,说不定还有希望入阁呢。到时候祖孙两阁老,足为国朝佳话!
冯保就这样羡慕地预测着严鸿的光辉未来。所以在他想来,严鸿听到zhègè消息,当然只有头顶青天,狂呼乱叫的份。
这位自幼勤学苦读,知书达理的文化太监却万万没有料到,严鸿听到zhègè消息,只是欲哭无泪而已。科举的道路虽然光明,但也要自己考的上才行啊!
考科举可不是前世考公务员。在严鸿看来,姑且不论考上考不上,单说考题本身的难度,科举比公务员高了何止十倍?
公务员不过是什么行测申论,全凭直觉蒙也能拿个百分之二三十的分。考科举可不行,八股文章,代圣人立言,对于文章的结构和文笔要求都极高。而自己呢,接受过的这些新社会的文化教育,对于考科举并无丝毫bāngzhù。
更别说他对于八股文章五经四书一点兴趣都没有,让他在国子监皓首穷经的读书,想想就觉得可怕。再说,就算真的以监生的身份得官,那么日后干的活,多是处理往来文牍,参与政事。自己哪懂zhègè啊?想想都头疼死了!
冯保看严鸿怔怔地不说话,只当他gāoxìng过了头,又道:“这消息嘛,一时虽然是咱家送来,其实过不了两天,严府上也能得着信了。严公子,咱家有个不情之请。今晚咱家代侄儿做东,在回香阁上设一桌水酒,略表一点感激之意。不知公子肯赏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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