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道:“那也是没法的了。我知道你老兄是白莲教的,不用这手段,如何把同党勾出来?”
刺客怒道:“长官岂能污人清白!鄙人虽不才,也是个大好男儿,岂能与白莲教一般儿厮混,没的辱没了祖宗!”
严鸿笑道:“本官最大的仇家jiùshì白莲教,你又不肯说姓名,我便只能将你当白莲教办了,连你那同伙,射的刺猬似的,也只好当杀死的白莲教匪报上去,岂不冤枉?老兄,我看你既然骂白莲教,想必也是个正派人物。你若肯老老实实告我姓名来历,我虽然不能保你不死,却保证不再追查你的同党,如何?”
那刺客身在人手,无可奈何,只得又长叹一声:“长官,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莫愚弄鄙人。”
严鸿道:“我愚弄你一个死人干啥?要紧些,告诉我你叫啥名,啥来历,干啥要杀我,然后该砍头砍头,该放放,免得大家麻烦。”
刺客沉吟片刻,道:“鄙人姓云,名初起。师门……咳,不说也罢。”
一边梁如飞冷冷插口:“云初起,看你一手苍松剑法,耍得倒有七八分火候,想必是青城门下了。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云初起抬头道:“这里有位前辈高人,师门自是瞒不过的。师傅名姓,还是不说的罢。”
严鸿道:“不说也无妨。你只说说,为何要行刺本官?”
云初起又沉吟片刻,又叹息了一声,这才抬头道:“长官,恕鄙人直言。听闻长官是那奸臣严阁老之孙,令祖令尊蒙蔽圣意,残害忠良,祸乱朝廷,这且不说。长官在北京欺男霸女,淫辱民妇,荼毒商家,可是有的?因此鄙人前来为民除害。”
这番话一说,四个总旗一起变色,刘连早喝声“大胆!”王翠翘则是用略带一点讽刺的眼光看着严鸿。唯有梁如飞依然不动声色。
严鸿听云初起这么一说,也闹了个面红耳赤。这小阎王在被附体前干下的烂事,确实也不冤枉。就说自个,穿越后虽然没在男女问题上犯啥错误,但商家的抽头也没说给减免了。况且还有莫怀古妻妾的传言呢。这热血侠士来锄奸,倒也不是无厘头。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不对了。真要锄奸,应该早锄啊。眼下连教坊司的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放什么马后炮?因此他双眉一竖:“云大侠,你这话可有些不尽不实。若说北京城中抢男霸女、敲诈勒索的恶少,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至于其他大奸大恶,更是不计其数。你却偏偏选上本官,是何道理?再则,本官近来并未为恶,你却何以在此时下手?”
云初起闻言,又叹息一声。严鸿按耐不住,一拍桌子:“本官对你交根交底,你却老是愚弄本官。不肯说实话好吧?那本官只好斩草除根了。王霆,把这云大侠给我拖出去绑桅杆上!邵安,去写安民告示,记得写明拿获白莲教徒云初起一人!梁先生,去给钱镖淬毒,买毒药花的银子你先垫着我回头给你报账!”
云初起听他这般说,顿时惶恐,连叹气也顾不得了,要紧道:“且慢!长官,鄙人从实招供。鄙人来行刺长官,实是受人所托!”
严鸿挥手止住众人,“哦”了一声:“受人所托?那人是你亲朋好友?”
云初起道:“那人与鄙人素昧平生。”
严鸿冷笑道:“看不出,你倒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士呢。”
云初起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实不相瞒,那人是出了银子买阁下一条命。”
严鸿心中一听,此人居然是个收钱杀人的职业杀手,顿时起了几分厌恶之心。虽说张国荣在《东邪西毒》里面也演过这角色,但他实在对此职业没什么好感。那岂不意味着,只要有钱,可以随便取人性命了么?因此他又冷笑道:“好一位云初起,云大侠。受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却不顾第三者的性命。只为钱财,戕害无辜,你简直比白莲教徒还要卑鄙!”
云初起却抬首道:“鄙人收钱杀人,必定细细打听那人过往事迹,唯有认定当杀之人,才会下手。三年中鄙人杀去八人,无一不是贪官污吏、劣绅èbà之流。长官,今日鄙人失手被擒,受你如何处置也无怨言,最好你速速将鄙人斩首示众。但就鄙人打听的情况,若是杀去了你,鄙人却也并无不安。”
严鸿心头不以为然。你觉得该杀,那也不等于他就真该杀。比如我明明不是个大坏人,你却觉得我该杀。这种自以为正义的最是烦人。不过,好歹这家伙三年才杀八个人,总算比那些得钱就杀人的要强上一点点。
因此他喝问道:“杀这八人,你一共收了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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