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过头,不再看那大红的喜被,转而看着屋内的摆设,矮案上有些乱,砚里的墨汁已经干了,笔上的墨也亦干了,矮案上还溅有几滴墨点,上面置有油灯。
她写过字,而且还没来得及收墨,能让她在大婚之时还如此匆忙写字的,定是万分紧急之事。
卫秧心一沉,魏娈写的东西呢?藏在了哪里?
换做别人一定是找不到的,但卫秧与她生活了四年。
他太了解她了,她想要做什么,会做什么,甚至为什么而笑,为什么而哭,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他都了解那意味着什么,这种了解已经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
没有缘由,他的心突然间就慌了,在他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了解她之后,他的心乱了,他想起了那年安邑,她紧紧的跟着他,她的衣裳又脏又乱,她的头发被渭水打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那是还跟很小,干净纯洁的眼里都是惊慌,他想起这一切,心果然又疼了。
他真想把这颗脆弱的心给挖出来。
他的脸阴沉了下来,掀开喜被,将引枕用匕首剖开。
果然,他从里抽出一张绢帛。
……
嬴伯在家里食肉饮酒,好不快意。
几樽下去,已经醉了。
醉了好!
更添兴致。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脸色通红,看见墙壁上悬挂着的宝剑,大手一辉,便拔了出来,趁着酒兴,踉踉跄跄的在大堂上舞了起来。
他的剑法还是不错的,至少登的了台面,他一边舞剑,一边喝酒,嘴里唱道:“棸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艳妻煽方处。”
这首十月之交,本是讽刺周幽王宠爱褒姒,任用小人的诗。
他唱来,大概是觉得魏姝便是那褒姒,秦公便是那昏庸的周幽王,而他将替天行道,顺应民心。
堂外已经乱了,秦军蜂蛹而入,嬴伯的妻儿已全都被秦军抓住,到处是哭嚎声,叫骂声,府中已是遍地狼藉。
但嬴伯还没有醒来,他仍在堂中饮酒,做着遥不可及的美梦。
他唱着,家仆衣冠不整的进来,着急的说:“大人,大人,秦兵来抓人了!”
嬴伯没有听到,他的嘴还在唱,他的剑还在舞,一扬手,浑浊的米酒倒进了嘴里,溅到了他凌乱的胡子上,洒到了衣领上。
家仆实在等不下去了,按着嬴伯的手说:“大人,不能喝了大人,夫人公子都被秦兵抓走了。”
嬴伯身子一僵,眼神从混沌转为清明,怒目圆睁道:“你说什么!”
家仆说:“大人,夫人公子被秦兵抓……”
家仆没能说完,嬴伯愤怒的一挥剑,家仆的脖子就被豁开道一寸深的口子,血喷洒出来,人也倒在地上,像是离水的鱼一样抽搐。
嬴伯的眼睛通红,骂道:“狗东西!”
他愤怒的推门出去,门外是密密麻麻的黑甲秦兵。
嬴伯怒道:“私闯我的府邸作甚!”
为首的秦兵说:“谋杀君上子嗣,当收押入牢!”
嬴伯的脑子轰的一下子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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