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婆娘,我回来了!”一把推开院门,老白喊得洪亮。近处树枝上的麻雀都被惊了去,扇呼着翅膀扑拉扑拉飞掉了。
可老白没有等来回应。以为是伊贝琦抹不开面子躲屋里呢,老白又快步走到她的门前,结果刚敲一下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没有人,家俱被子都还在,只是柜门大开,内里空空如也。衣服,首饰,胭脂,一切可以称之为细软的东西,都没了。老白垂死挣扎般又跑去了炼药房,除了几个或只剩下瓶底儿或彻底空了的瓶瓶罐罐,再无其他。
伊贝琦走了。老白不知道她走了多久,但却好像有感应般知道她为何离开。冷风从窗棂刮进来,老白生生打了个寒蝉——这里寂寞得让人发冷。
老白有些落寞。如果由言是非来告诉他伊贝琦走了,他不会这般难受,可现下他是抱了希望回来的,于是这会儿便生出无限凄凉。
终于只剩了自己一个人。老白在心底苦笑。可感伤完了,这日子还要过。言是非料得很准,哪怕这白家山空了,老白也是要回来的。他得过他的年,在家。
哪怕只有一个人。
快进腊月的时候,老白下山大肆采购了一番年货,比以往置办的还要多,榛子瓜子核桃仁,猪肉鸡肉大芹菜,鞭炮春联拉窗花,新衣新鞋新木梳,要不是嫌搬运确实困难,兴许老白还会挑个新的酸菜缸。不过就这些,也是雇车拉上山的,然后他一个人花了大半天才把年货各归各位。
东西很多,花费也不少,拢共三十多两银子。临别时言是非要塞给他银票老白死活没要,待终于抵达家门时他身上银子只剩了二钱。那么这些置办年货的钱又是从何而来呢。
这事说起来挺奇妙。
几天前的一个夜里,老白莫名烦躁。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最后索性坐起来欲再一次攻克那奥妙的释心诀。可打坐半天就是无法入定,最后视线扫到一侧的枕头,毫无理由的老白就把无法入定的过错推到了可怜的枕头身上——谁让你摆在床头碍眼呢。于是老白便想把枕头暂时挪到一旁的凳子上,可等他抓起枕头却呆住了,那个被温浅证实过即使破了相也能兑换的银票稳稳的躺在那儿,平平整整,连个角都没折。做这事的除了伊贝琦不做第二人想,因为历来老白赚了银子都是交给她打理的。
知道自己匆忙下山银两不多所以特意留的么,进一步讲,就那么笃定自己会回来过年么,还是正因为认定自己会回来过年,所以先离了去呢。看见银票的瞬间老白脑袋里跟崩爆米花似的,念头一个一个争先恐后的往外冒,可最终那些都被拂了去,只剩下——她下山又带了多少银两呢。
这事说起来挺奇妙,而摊上的人则一下子温暖起来,热度从四肢汇聚到胸口,久久不散。
年货置办齐了,接下来就是“猫冬”。这是方言,“猫”意为“躲藏”,猫冬则是指躲在家里过冬,有点小动物躲在自己洞穴里过冬的味道。从白家山起再往北很广阔的一带,冬天是很难见到人的,因为一年的农作结束了,天寒地冻下的人们都猫进了家里。
以往猫冬是老白一年里最欢喜的时光,因为不用做生意,可以整天守在家里和伊贝琦拌嘴和小孩儿嬉笑,可这一次,他却只能孤单的守着炉火向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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