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连累了他,便是再找了人又如何?难道那些人就不会胡说八道?我等着看泰隐发脾气好好地回一趟他们呢。
水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是这样,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在意?
水溶摇了摇手:真怕我在意,你日后就不要再提这些。且放宽了心罢。他这人于感情上一贯的拖拖拉拉婆婆妈妈,喜欢上了一人,明知毫无可能,在心里放弃了多少回,还是拖到了另一个人出现才真正放手。不过也说了,他这个人,变心变得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快,又偏偏眼睛高得很,看不惯那些娘里娘气,比女人还墨迹的,便只能在心里想着人,也算不上什么。他有钱有势,长得又不差,露水姻缘从没缺过。再没有比他更想得开的了。
他们自觉走得有些远,要回帐篷去,水浮既说清楚了,也觉得放下了一门心事,纵有些遗憾,好在如今林沫也站到了自己这边,他倒也不用太担心水溶会倒戈。只是走过了几步,就看到一个俏生生的小宫女蹲在炉子旁边,一边煎药一边擦眼泪。
那是泰隐的药?除了林沫,还没听说其他人受什么重伤,多是外伤药擦一擦就行的,倒是有几个纨绔子弟骑术不精也从马上摔了下来,只是这些人既丢了脸,叫家族也蒙了羞,自然也没有叫皇帝派宫人服侍着的待遇。故而水浮道,怎么在这么远就煎着?端过去也不怕凉了。
水溶看了一眼:不是他的。这宫女看着虽然年轻,倒也不是十几岁的小丫头,而且身上穿了件葱黄底儿柳绿镶边的棉袄,料子簇新簇新的,不像是地位低下的小宫女,有了一定品级的宫女,服侍的人自然不一样,委屈的原因自然也不该他们知道。
水浮多看了两眼,终于见一个大宫女打扮的人过去道:你哭什么呢?娘娘说了你几句,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不成?如今是在外头,娘娘也是仁心的,不然,有你好受的呢。还不好好地看着药,真以为自己还在家里做千金小姐呢。这若是在宫里,叫皇后娘娘知道了,你还不知道怎么死呢!
水浮冷哼了一声,出声道:叫我母后知道了,会怎么样?
那两个宫女这才看到他们,吓得跪下来磕头,摇着身子不敢答话。
问你们话呢。水浮早年在江南查账的时候很是发了一回火,不顾五皇子的阻拦同太傅的训诫,狠狠处置了不少人,当时人人自危,都说三殿下一怒,长江的水都红了一半,后宫的宫女虽然不能打听前朝的事,但冷面三爷的名声,谁没听过?此刻早吓得魂飞魄散。
水浮还是头一回听到人编排他的母后,又或许,只是以前人说的时候他没有听到,一声声一句句的,也每个具体缘由,两片嘴唇一张一合的,就把他母后的名声给坏了,如今还真是污蔑人不要本钱的时候啊,当即也来了火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里的?
水浮要替皇后出头,水溶却明白,皇上这次狩猎总共带了四个后妃过来,两个份位低的小才人自然不提,有资格被称作是娘娘的只有和贵人和元妃。和贵人乃是西藏土司送来和亲的藏族贵女,本来便是女中豪杰,骑马射猎不在话下,皇帝待她也与其余后妃有所不同,甚至允她在宫人陪同下在围场骑骑马。只是和贵人既然年轻,皇后怜她年纪小,又离家万里举目无亲的,又喜爱她性子直爽,娇憨可爱,成日里只拿她当女儿养,和贵人也投桃报李,天天在皇后面前撒娇卖痴,竟连皇帝也不大放在心上,且不说她会不会在背后说皇后坏话吧,这位西藏贵主的几个大宫女,只怕连汉话都还没说利索。而另外那一个,难道此次来不就是做靶子的?倒也没必要同快倒的人计较。何况他一个外臣,管内宫的宫女,又不是命多了想死两回。便是水浮要管,他都觉得不合适,故而道:浮之是打算英雄救美不成?我看那小丫头长得也挺清秀,你找皇上要了来,也不算坏事。我就不打搅你了,先回去看看林沫。你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不?
水浮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什么话到了你的嘴里就再没好事。你去罢。
那两个宫女,他倒是问了出来,果然都是兰春殿的,一个名叫抱琴,是元妃身边的头等宫女,另一个不过是个洗衣裳的小宫女,只是缘何哭泣,又为何吵闹,两个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的。只是嘴再紧,也有的办法撬开,水浮自己却也懒得动手,只是说给了内务府总管知道:元妃娘娘的大宫女对我母后不敬,我不过说与你知道,也不想管这事,倒是那个叫抱琴的到底怎么地,得给我母后一个说法吧?内务总管唬了一跳,待问清了抱琴说的什么,只能在心里暗叹她运气不好了。
水溶正准备回帐篷,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一个侧身,疾步走了一段,却不见自己安排给林沫的几个守卫,不觉在心底大叫不好。这几个侍卫都是北静王府养了多年的,最是忠心耿耿,老实可靠,他说了让他们守着林沫,除非出了事,不然绝不会离岗半步。如今天已经黑了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的听见有人在大叫着:马棚走水了!接着便混乱了起来,处处都有帐篷里的人出来,到处乱走。他牙一咬,随手拦了个侍卫,抢了他的剑,抽身进了自己的帐篷。
帐篷里没有点灯,黑乎乎的,一进去就闻到了浓厚的血腥气,他大惊之下吼了一声:林沫!
没死。床上传来林沫嘶哑的声音,王启追去了,叫他回来吧。
水溶想走到桌前去把灯点起来,只是刚走了几步,却像是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他心里头一凛,要去掀起帘子来。
别。林沫的声音有点抖,我摸到了他的袖口,那个料子呵呵。他好像是经受了什么惊吓,又活了回来一样,带了些怨天尤人地长叹了一口气,吾命休矣。
水溶一怔,也没敢点灯,只是自袖口取出了火折子吹开,往地上瞄了一眼,也唬了一跳,待仔细看了看了胡子,才松了口气:不是王爷,只是个穿了衣服的你可还好?
林沫讶然道: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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