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教他不可谓不用心,私底下有什么孤本藏书,总是不吝啬借他的,他若有疑问,林先生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而客气恭谨居多,远无对瑞文时候的亲昵。
不过吕王妃却道:这有什么,瑞文无论如何,抢不走你任何东西,你便宽容待他又如何?
是了,无论如何,将来会抢走他的东西的,都不会是瑞文这样出身羞耻的人。也许是他嫡亲的弟弟,也许是五叔极度宠爱的烨尧反正不会是瑞文就是了。
花霖敛眉道:皇祖父万寿在即,师傅何必拿这样的事堵他的心口?他直起身子来,玉庄辙罔顾君臣之礼,以下犯上,上书房容不得此等忤逆之辈,你从此不必过来了,玉大人若有意见,叫他来问本王。又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上书房是咱们读书的地方,吵吵嚷嚷的,实在不像个样子,虽则玉庄辙口出狂言,然金慈之责亦不能免他顿了一顿,也不必来了。说罢对林沫一行礼,本王这般处置,先生瞧着还好?
一切听王爷吩咐。林沫躬身。水花霖是崇安王,若非辈分摆在那儿,简直是要和他的叔父们平起平坐,同在座的虽然是堂兄弟,然而泾渭已然分开,他眼尖,没漏过烨尧拧头的不屑。
行了,小事而已,不必叫皇祖父知道。花霖摇摇手,都接着描字罢。
上书房里并不全是六七岁的孩子。韩王年长,知人事的也早,他十二岁的长子也在上书房,只是不与这些幼弟在一处罢了,同几个宗室的同龄人,带着十几个伴读,凑齐了一个小小的班儿,另外念书就是,本来听说了这里有热闹看,他倒是摆好了兄长的谱儿,打算训斥两声瑞文,叫他不要纵容金慈胡闹,然而水花霖摆起了王爷的架子,他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这本来是极其简单的一场纠纷,然而紫禁城里,一块石头都会说话。花霖吩咐了不要声张,哪能真的就一点传不出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皇帝耳朵里头的时候,成了靖远侯训斥皇孙,崇安王发落兄弟。
这罪名有点可怕啊。林沫心里想。
别人还没说什么话,齐王先带着烨尧去靖远侯府上赔礼道歉了:小子无状,不知尊师重道,顶撞了泰隐,是我做父亲的没教好,先来给你陪个不是。烨尧恨不得跪下来磕头告罪,林沫敢受着?忙连声道:很不与十殿下相干。等人走了,他先摔了个杯子:我是何时得罪了他?偏是要陷我于这样的的境地!
水溶自里间走出:你没明着反对浮之,就是得罪他了。
林沫斜眼瞥了他一眼:也太狠了些。
要我帮忙?水溶白问了一句。林沫冷笑:怕他这个呢。他来赔礼,我受着便是了。
林侯爷是怎么样厉害的人啊,有那个胆量训斥皇孙,还要齐王带着皇孙亲自去赔罪?究竟谁是君,谁是臣?真以为吃了一盏皇孙供上的茶,就是别人家的先生了?这样的议论倘若多起来,对林沫的名声实在没什么好处。尤其是他本来就进位过快,根基说白了,也不算太稳。之前强拉方家下马,虽然成了,但自损八百。
水溶笑问:真不用?
不是还有崇安王呢。
他教授的皇孙,最大的不过九岁。六七岁的小孩子在想什么呢?林沫只记得那时候他已经开始给书桌旁边钉起了钉子,看书困了就刺一刺自己。容嘉那会儿刚抓着纸笔写下了日后叫他声名鹊起的头一纸状书。当然,也有林涵这样到了七八岁还只惦记着城里满月坊的点心的,还有略小一点,但是叫家里头大人心惊胆战的遂承
但说到底,他们这样的人,经历得到底相对单纯,纵然人生有些变故,想的也只是要复兴家业,守护幼弟之类的,不似水汲之类的,一朝得志,脑子简直扭曲了起来。
但是,七八岁的孩子,确实是个难缠的年纪。他们还没有学会大人虚假的客套,带着几分自以为成熟的难看的狡诈,锱铢必较,别人多看了他一眼都觉得是不共戴天之仇,别人哪句话叫他不高兴了,简直恨不得日后的几天几夜都睡不好,想着要怎么骂回去才舒服
毫无疑问,瑞文和烨尧都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皇帝觉得好笑:林卿辛苦。
林沫低头谢罪。
何罪之有?他爽朗大笑,小孩子胡闹淘气,若是连你都不敢教他们,朕未免要伤心了。又道,你素来爱喝黑荼,一会儿拿些带回去。
水花霖自作主张了一回,回去了就战战兢兢地等着父亲责罚,不料吕王妃对水浮道:他一辈的,只他一个封了王,做些主难道不是应当?若非寻常兄弟间得有个拿主意的人,父皇也不必如此恩赏他。水浮也道:此事合该你要出面的,若真的叫林沫一人把话全都说完了,你这王爷也白当。
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如果说还有谁在愤慨的话,大约只有烨尧了。
最宠爱他的父王,也觉得这不过是小孩子的打闹。尤其瑞文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孙,玉庄辙实在不像话老谋深算的大人才不觉得那是儿子的朋友替他立威呢。他甚至发落了一通烨尧,叫他亲近自己的兄弟,管束好伴读。
如果说还有谁在坐立不安,那倒还真有不少。
譬如韩王,譬如玉征文。
第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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