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衡不是个活脱的孩子,只是在山口一坐一整天,不说话,禺疆拿了吃的来喂他他也吃,只是看着禺疆,还是不说话。
如此足足两个月有余,山里秋深露重,禺疆早早的给他换了厚衣裳,禺疆这么衣食无漏的伺候着,益衡竟是越发粉琢琢的讨人喜欢。整个青庐山,他也只跟禺疆说话。虽然一日不过三句,已是不易。
入冬前,禺疆奉命要下山采购。
夜里,东山璞舍,廊西第二间
临睡前,禺疆照往常一样封好炉子,自己先钻进益衡的被窝暖床,暖好了又左左右右的将他裹好,这才钻进自己的被窝,禺疆趴起来,侧头笑道:明日我下山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因着换了环境,又加心里积郁,益衡这几日略有些着凉,说话声儿囔囔的带着鼻音,能带我去吗?
禺疆有些为难,按理说,没有师尊的允许,是不能随便下山去的。禺疆看着益衡眨巴着眼,甚是期待,咬咬牙道:兴许能。
益衡皱皱眉毛:师尊知道了会罚我们跪么?
禺疆深沉的点头:不仅罚跪,还会罚抄易经。
益衡嘀咕道:山下又没老虎,为何不让下山?
禺疆枕着胳膊,趴在他身边,师父说山下凡俗,有损清静,我们修道,需六根无念才好。
益衡兴致恙恙随口道:哦。
禺疆伸出手探进他的杯子里,拉拉他的手,怎么又凉了,来我被窝里,我给你暖暖。
益衡倒也听话,掀了被子,钻到禺疆那边去了,想来平日里多半也是如此。
禺疆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偷偷下山去,不让师尊知道。你放心,就算师尊知道了,也不会罚你。
益衡侧头:为何不罚我?
禺疆笑了笑,翻身躺平,我说不罚你就不罚你。没舍得说出要罚也是罚我的话来。
第二日。
早晨,益衡自然是跑下山去了。
晚上,禺疆自然是被罚跪罚抄经书了。
三更天,益衡跑去礼香堂,禺疆趴在蒲团上,就着长明灯抄书,听见脚步声,抬头便看见益衡。咧嘴一笑:你来这儿做什么?
益衡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糕点递给他,自己拿起笔抄经书。
禺疆夺过笔,把糕点包起来塞回去,又不是罚你,你回去睡觉。
益衡坐着不动,却是哭了。
禺疆忙拿袖子给他擦脸,急道:你看你,自己要下山去玩,回来也没有罚你,你哭什么。你就是这一点不好,有话不说,就拿眼睛看人,要不就哭。你便是不喜欢跟别的师兄说,可以跟我说。
益衡不哭了,又拿出吃食,你晚上没吃东西,我来给你送吃的,你吃完我就回去睡觉。
禺疆笑道:好。
两人一人一口,有吃有笑。
初冬的白霜,结满了礼香堂外的矮草,在月光下闪烁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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