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门杀出一条血路闯进去,但取道地下偷偷潜入,却也是我的意思。程溏,你可知道是为什么?”程溏茫然地摇了摇脑袋,纪雪庵抱着他道:“因为你在我身旁,我便不愿冒险。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自负到连死也不怕,两个人了却害怕很多东西。怎么办小溏,我变成胆小鬼了。”
程溏笑着亲了亲他的鼻子,“你才不是胆小鬼,你可是身佩连璋宝剑的纪大侠。”纪雪庵微微侧过脸,鼻梁摩挲着程溏的脸,蹙起眉道:“你说要救那人……兰阁和魅功的事我都不懂,我自然信你有这个本事,上次我也得你相救。但是程溏,难道你要再施展一次魅功?你不是——”程溏摇头道:“不用如此,我不会再用魅功。”
纪雪庵静静看他,而后缓缓点头,“你为何执意要救他?”程溏苦笑道:“我这么做,倒也不是全为了救他。我们如今算是潜入地牢,但若引起打斗,身困地下,倒未必比从地上攻入占到便宜。可是如果迫得此人与我们联手,岂不事半功倍?单凭他兰阁顶尖弟子的身份,万家和承阁便无人敢轻举妄动。本来我亲自为质倒也是个办法,偏偏你却不肯。”纪雪庵紧紧搂住他,沉声道:“我自然不肯。”程溏微微一笑,垂下目光,“不过你料想不错,我的确打心底想要救他。我与他同习魅功,若非当初有人救我,或许今日躺在那张床上与你为敌的人就是我。我看见他,便想起救我那人,如今的我大约有本事……也能够救人。”
他低声说完,不由转头看向床,却忽然愣住。床上的绿衣少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也不知听了多久他们说话。纪雪庵虽点穴禁锢他的动作,但并非存心叫他难受,脖颈以上仍能活动。绿衣少年偏过脑袋,目光灼灼盯着程溏,哑声问道:“你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魅功不是好东西……你凭什么这么说?”
程溏定定看着那绿衣少年,昏暗光亮中连纪雪庵也看不清他的神色。罗齐寅犹在打鼾,程溏声音并不大,却字字清晰,“兰阁的师傅必然告诉过你,魅功是数百年前从西域小国图贺传至天颐教的。但数百年过去,图贺国早就消失在沙漠中,如今的魅功同样今非昔比。那天你在万家亭子里施展魅功时,以铜铃舞为引,其实跳舞不过是一种引人注目的手段,跟魅功本身毫无关系。但从前图贺国的魅功,最早乃是由舞姬所创,故而跳铜铃舞便成为流传下来的习惯。”
绿衣少年恍然道:“不错,我曾经问过师傅,修习魅功为什么要学跳舞,师傅也说不明白。魅功从图贺国传来的事我自然也知道,但今非昔比却又是怎么一回事?”程溏不紧不慢道:“因为数百年前的图贺国,舞姬修习魅功时,至少要耗费十年功夫,悟性极好的人才能练成。你从小修炼魅功,却又练了多久?”绿衣少年一愣,“整整五年。”程溏哼笑一声,“少了一半时间,你可知为什么?却是兰阁的人挖空心思想出来的速成法。”绿衣少年不服反驳道:“速成又如何?能早日练成,为教主效力,才是正道。”
程溏嘴角牵起一丝苦笑,“那又如何?这本就是一门邪门至极的功夫,凭什么能速成?我再问你,师傅可曾告诉过你,修习魅功首要记住的一句话是什么?”绿衣少年答得飞快:“自然是要做到心无旁骛,至纯至真。”他嗤笑一声,“世人皆道我们兰阁弟子荒淫无度,却不知惟有最干净的身子最单纯的心思才能练就魅功。明明我们连一件衣裳都没脱,那些所谓正人君子却淫态毕露,脑袋中最龌龊的念头全都展现。这世上最脏的分明是那些人的欲念,你那日不也看到,偏偏旁人要怪到我们头上!”程溏待他说完,肃然摇了摇头,“人心的欲念并无肮脏高洁之分,你以魅功调动他人欲望,确实有人将你视作意淫对象,却也有人把你当作至亲至爱之人。罢,我说这些,你大约也不会懂。兰阁教出的好弟子,果然心思最单纯不过,只要你全心全意皆是韦行舟一人,自然便能做到心无旁骛,至纯至真。”
绿衣少年气得声音拔高:“你这个叛徒,屡次三番对教主不敬,不配做我兰阁弟子!”程溏也不气恼,只兀自道:“想要速成魅功,便只能苛求最干净的身子和最单纯的心思,但最初修习魅功的图贺舞姬,无一不尝遍人间五味,看尽红尘百态。他们害怕这速成功夫与自身武功相冲,索性毁去我们经脉,永绝后患。他们担心外界诱惑太多,不必要的欲望干扰我们修习,便日夜教导只忠诚于教主一人,旁人旁物再不重要。甚至……这个不说也罢。”绿衣少年冷笑道:“原来你是记恨自己经脉被毁,那有什么了不起?你想习武?就算你身体健全,也未必能成为第二个纪雪庵。而如今你不费丝毫力气便能叫纪雪庵为你挥剑,难道不是因为你习过魅功?”
纪雪庵一直沉默至今,却忽然开口道:“程溏的确对我施过魅功,但我最喜欢的却不是他那个样子。我认识他这些日子,大部分时候他都满身是伤,狼狈不堪。我却偏偏喜欢他百般无奈,万般曲折,却仍然不肯放弃的样子。”程溏的眼皮微微一动,不由自主转过脸去看纪雪庵。纪雪庵静静望着他双目,说出口的话不知是柔情还是无奈,“我明明最喜欢干净,怎么却总是从你脏兮兮的脸上移不开眼睛?”
程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嘴角露出的笑容却带着心酸,“现下我把脸洗干净了,你怎么还是盯着不放?”纪雪庵眸中露出笑意,极缓极缓地低下头,双唇触上程溏,轻语道:“因为洗得还不够干净。”他生性洁癖,先前那几盆水洗三人手脸,他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实则嫌弃得要命。但分明是嫌弃之辞,却比最甜蜜的情话还要动听。
两人闭目接吻,一时忘却周遭营营,不愿再理会旁人。床上的绿衣少年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纪雪庵的手情不自禁探入程溏衣内,程溏情动地勾住纪雪庵脖子,才惊叫一声:“你、你难道同他做过那种事了!”
程溏顿住动作,慢慢转过头,“果然……你还是童子身吧?”绿衣少年面上一红,昏暗中也无人看清。纪雪庵愣了一下,莫说他本来对这些歪门邪道的魔教中人就有些偏见,况且程溏头一回爬他的床时,于床笫之事显然并不陌生,先入为主,自然不曾料到绿衣少年竟未经人事。却听他气鼓鼓道:“废话!师傅明明教训过我们,要练就魅功,千万不可亲自沾染情欲,不能与人做那种事……谁、谁像你这般不知廉耻!”
却是纪雪庵先道:“可笑!与心上人行快活之事,再天经地义不过,又有什么可耻?魔教为叫你们速成邪攻,定下那么多废话规矩。不能习武,不沾情欲,便是练成功夫也终究只是一件工具,根本未把你们当作人来看待。”绿衣少年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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