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推伙计去熬药,又找出砭石板和药酒,“血淤住了。这不成,先刮痧。”说着已经扯过林积的手臂来,一面将她翻过来展开,一面低声说:“劳驾先生帮手,解一解夫人的衣扣,才好刮到背上……”
话音未落,只觉手腕一凉,被关霄握住了。他哑然道:“先生怎么了?”
关霄的脸色极差,看了林积一眼,接过砭石板,僵硬道:“刮什么穴位,你跟我说。”
年轻夫妇难免面皮薄,大夫见得多了,又见关霄认得清穴位,手法也懂得不错,便把板子留给他,抽身出去。
关霄关好门,探手去解林积的旗袍。盘扣是一尾尾金鱼形状,鱼尾在织锦缎上游曳,领口,襟前,侧身,一共九尾,被他依次开膛破肚,鱼眼的红珠犹自观望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看他的十指破开面前嫩菱角的壳,剥出内里雪白匀停的肌体,轻轻在怀中搂了一晌,又将她放平在膝头。
砭石板从后颈一路向下直至尾椎,坚硬的石料划过皮肤,反复带出一线骇人的沙红。血管破裂的痛觉不断累积,林积的腰身终于弹动了一下,喉中发出一声喑哑的呜咽。关霄的手骤然停了,连忙用掌根捂了捂她的腰窝,“疼得厉害?”
像是没听清那句话似的,林积茫然的眼目在一灯如豆的昏暗中逡巡了许久,关霄慢慢地倾身下去,将她紧箍在怀中,嘴唇贴在隐约突出的肩胛骨上慌乱轻碰一下,“别怕,很快就……”
林积瑟缩着颤抖了一下,声线几可称孱弱飘忽,那两个字终于出了声,“阿霄?”
关霄手中一顿,林积随即反手要推他,脊椎上一行淤血痕迹数次被伤痕阻断,便成了一条不断扭动的蛇。关霄额上落下一缕碎发,拂在眉端,格外乱人心神,他出手按住她,“这是什么时候,你发什么疯,难不成要我去找姓徐的来?!”她吃力地睁开双眼,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猛地拨开他的手,急切嘶声道:“我没跟你说过么?谁来都不该是你来!”
他的动作蓦地停了,林积深黑浓长的眉目在油灯昏暗下幽若有光,静静与他对峙。关霄用力把她翻过去,林积阖上眼睛,沉重滞涩的痛感不停地延展下去,随即药碗端到唇边,她迷迷糊糊地吞咽,又不知道夜晚还剩多长。
窗栏外隐约响起嘹亮的鸡鸣,锅灶上炖煮着的气泡反复撞击锅盖,林积再也睡不着,撑住桌角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关霄的衣服,虽然说不上干净,但至少没被汗浸得透湿。旗袍搭在椅背上,已经洗过了。她看了一会,下榻去披上那件军装外套。
门外就是潺潺的小溪,河水极冰冷,她蹲下去捞起水洗了把脸,远远听到陈雁杯的笑声,“你瞧她那样,她还说我破落户呢。”
阿岚也笑道:“大小姐什么时候那样说过。”
此地的人家多在屋外开火,医馆外的檐下就是一套炉灶,阿岚正在小灶上烧粥,医馆的伙计在切萝卜干拌菜。陈雁杯披着件火红的狐狸毛美人氅,倚在藤椅上笑话她,因为林积身上白衬衫的袖子被风鼓起,下摆束进军装长裤,皮带收得细腰只盈一握,第一眼看上去似乎飒飒如风,再看就觉得裤子长得拖地,几乎要掉进河里去。
林积洗完了脸,又蹲下去把裤脚叠了几叠,陈雁杯晃过来,把一个信封伸到她眼前,“喏,三少给你的。”
林积抬头看了看,接过来打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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