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霄乖乖回答:“我收线。”
不像“姐友弟恭”,也不像“妇唱夫随”,倒像“父慈子孝”。陈雁杯颇有些想啧出声的意图,连忙蹭远一些。林积便满意地等他挂断电话,看着陈雁杯指挥人把行李放上车。曹祯戎临行前事务繁多,徐允丞忙得像只陀螺,抽空来陈雁杯的送行宴上露了个面,拔脚便走了,所幸陈雁杯缺心眼,并没有不快。
电话彼端嘈杂地乱了一阵,有人叫道:“哟,三少打电话呢?部长叫你上去一趟。”关霄应了一声,低声说:“要去海关开会,我走了。”
林积“嗯”一声,没成想关霄挂了一半,又拿起话筒小声咕哝道:“……回去就把沙发烧掉,整个家里都铺成床,你也不用上班,我也不用训练,我们把用人都辞掉,然后买一只大锁挂在门上,钥匙扔掉,然后……”
林积一阵恶寒,“啪”地挂断。陈雁杯一脸“你竟然也有今天”的表情,堂而皇之地嘲笑她。林积刚要反击,陈雁杯却立刻换上一副笑模样,说:“陛下,帮我。”
她穿的是一条绉纱长裙,缎面上蒙着一层绚丽耀眼的流色,仔细去看才能发现原来都是细碎小钻的闪光,映得容色陡生春意。林积走到她身后,帮她拢起腰带,在镜中对她说:“我又不会系。”
陈雁杯说:“勒紧一点。我就是要你系,你就算打个死结,我都要你系。”
林积垂着头一笑,系完腰带,便把一颗细小的蓝钻耳坠戴到她耳际。陈雁杯对镜看了看,“这么小?陛下近来怎么转性了?”
林积说:“你和徐先生来不及订婚,你娘在内地也来不了,未免太仓促。这是朕御赐你的好运气,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只肯分给你一颗。”
陈雁杯捏捏她的脸,笑得花枝乱颤,“拍个戏罢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这是做什么?”
这日天色晦暗,林积心里总觉得像是压着什么东西,有种不良的预感,但大明星天生缺根筋,也算是另一种是福不是祸。她看着车子开走,便折返回去。饭店走廊里灯火琳琅,高跟鞋踩在厚绒地毯上悄无声息,她和李焕宁一路走到侧门,到了专用电梯前,李焕宁按下电钮,电梯门徐徐打开,李焕宁惊讶道:“颜小姐?”
狭窄的电梯里蹲着一个人,头埋在膝盖里,发顶乱糟糟,十分沮丧狼狈的样子,正是颜浓浓。
林积心里一沉,隐约觉得不妙。果然颜浓浓抬起头来,脸色白得像张纸,“阿七姐姐,你不喜欢我们做的事,我也不该来找你,可是……从前天到今天,你看见螃蟹了吗?”
庞希尔被调去编译处,自然不像从前那样随时都能见到,编译处保密极严,一连三天不见人影也是有的。但颜浓浓深吸了口气,抑制住喉间的颤抖,摇头道:“我们约好昨天夜里在小剧场看电影,他没有来。我请同学悄悄去了他家里,他也没有回过家。他给庞叔叔打过电话,说是加班,但他就算是加班,也没有随便失约的道理,总会跟我说的。”
走廊里的灯火璀璨,映在墙壁上旋转不定的折纸花蕊上,银丝蟹爪,金枝缠碧,叫人凭空生出三分心烦意乱。这一天下来风声变了数次,到现在似乎海平云霁,但便衣在满街逡巡着搜查给东北输送物资和消息的革命党,人人都嗅得到风雨欲来之气,不消说,内里仍然是总务厅和参谋本部的明争暗斗。
林积的面色隐在灯下,也有二三分晦暗不明,突然说:“蒋仲璘不是金陵人。他们为什么会怀疑到你们头上?你们是不是给他家里送过钱物?”
颜浓浓一愣,“是螃蟹和白致亚托人送的,拐了好几道弯,他们家都不知道是我们,别人又怎么可能刻意去查——”
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颜浓浓紧紧咬住下唇,“你的意思是,他们家那边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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