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孝珍突然抬起头看向倪澈,眼神既不是审视也不是逢迎,“倪医生,你跟我来一下。”
“好。”倪澈站起身,冲景澄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挂着一双大大的问号,显然谁都猜不到局长夫人正打算卖什么药。
倪澈随着景孝珍绕过客厅转到后面的书房,一路上她的脑细胞被各种猜想碰撞得战火纷飞,通常这种情形她会是想跟自己谈些什么?
要么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拉下脸来警告她,我不喜欢你,坚决不能接受你跟我儿子在一起,请你知趣离开,有多远滚多远!情况再好一些大概还会让她开个价之类的。嗯,这是棒打鸳鸯版。
再有呢,就是转去取来自己的多年私藏,比如一只龙凤镯子或者翡翠玉戒,慈祥地帮她戴上,喏,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当年我嫁给景澄爸爸的时候我的婆婆亲手给我戴上的,现在传给你了,希望你今后能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媳妇,为程家开枝散叶,相夫教子!嗯,这是利诱套牢版。
倪澈打了个激灵,被自己脑补出的有限可能惊出一身无限冷汗,亦步亦趋地跟在景孝珍身后进了书房。
“我看过你在《现代临床医学》上发的那篇‘关于心脏手术的麻醉药剂选择与术后康复影响’的文章,有几个问题想跟你交流一下。”
景孝珍从书架上抽出那本杂志,准确地翻到那一页,又从旁找出几篇她自己手写记录的详细病志,将其中一篇递到倪澈面前,“你帮我看下,这个病人术后出现的心律失常是不是跟手术过程中使用的舒芬太尼剂量有关?”
“啊?”倪澈尚未从惊魂不定的狗血剧情中苏醒,带着几分难以言表的迷茫从对方手中接过病志,“哦。”残酷的现实居然可以如此无情,景澄说什么来着,见家长比面试哈佛医学院还紧张吗,请问现在和专业面试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瞿美景趴在书房门口偷听了半天,灌了两耳朵的莫名其妙,终于坚持不住掂着脚大猫似的夹着尾巴逃窜回客厅,啪叽将自己跩在沙发里,迎着众人尤其是景澄的期盼目光,用生无可恋的语气汇报到,“什么太尼,什么受体,什么换气抑制……我的妈呀,难道婆媳之间的话题不应该是老公的内裤究竟应该机洗还是手洗,早餐是准备面包牛奶还是鸡蛋豆浆,将来打算生几个小孩之类的日常鸡毛吗?为什么她俩在家庭聚会上讨论开刀,难道是里面有什么暗喻是我没听懂的?”
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半小时……
景老夫人终于有些按耐不住,朝景澄摆摆手,“去叫你妈和倪澈出来吃饭了!”
景澄得到懿旨,飞快地过去传令,敲了敲门推开,屋里那俩还兀自讨论得正酣。“咳咳,吃饭了,外婆等着呢。”
景孝珍飞快地在便笺上写了个邮箱递给倪澈,“你刚说的那几篇文章方便的话请帮我发到这个邮箱里,十一之后有个研讨会,到时候我发邀请函给你。”
倪澈颔首应下,待景孝珍走出书房,才被景澄牵着手也往外走。
“刚刚表现怎么样?”景澄翘起唇角揶揄地问。
倪澈瞥他一眼,“要是你早点告诉我有专业课面试,我去查些资料说不定会答得更好些。”
景家的餐厅装修风格依然秉承着古朴的中式,连餐桌都是可加大半径的实木圆桌,大家按照长幼次序先后落座,桌上摆的尽是河鲜海鲜,只有一道小炙羊肉是带腿儿的荤菜。
武将之家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景孝政随便对四个晚辈说了几句鞭策的话,又代表全家人向两位老人表示了祝福便直接开席。
席间景孝珍也一直不多话,高度秉承着食不言的古法良训,唯独依靠着瞿宝芝承上启下地活跃气氛。若是这桌上少了她这么一位,想必美酒佳肴都会寡淡不少。
宴席过半,瞿宝芝接了个电话,她坐在窗边,也没走开避着人,只是转身对着窗外的花圃接听,态度语气依然是熨帖至极的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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