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娴熟地整理头发,整完了就虚搂住李枳的肩膀,闻了一鼻子消毒水味,“李先生大难不死,还爱情丰收,我必须沾沾喜气。”
“把我照进去。”黄煜斐立马不困了,他终于动了地儿,在李枳另一边的床沿坐好,挨得很紧,盯着李枳肩上的那只手臂,赌气小孩似的说,“什么大难不死?祝炎棠你会不会讲吉利话。谁把喜气给你沾啊。”
祝炎棠眨眨眼:“哎,无所谓的,黄大少爷的酸味都飘过来了,我离你家那位远点总可以了吧,”他缩回胳膊,又红着脸笑,“明夷哥也来,省得我一个人挨瞪,宝仪姐帮我们按下快门好不好?”
谢明夷却没有过来入镜的意思,他从黄宝仪手中拿过祝炎棠刚刚递过去的手机,招呼她快去镜头里站好:“还是我按快门,照相哪里有姐姐不和弟弟弟媳一起的道理。”
于是就变成黄宝仪扶着弟弟的肩膀,亭亭而立,笑得很由衷。她和黄煜斐确实很多年没有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了,就像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家伙越行越远,她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也不期盼什么改变,只求小九变成老九,多少能够活得轻松一点。
可她现在却对上天心存感激——自己这位混球老弟居然真的有福分遇上一个人,就此找到改变的契机,把日子过得认真丰实。她知道黄煜斐多了种叫做“担当”的东西,也在关乎所爱之人性命的考验中,得到了迟来的难得的险胜——与死神博弈,牢牢抓住爱人的手,这恐怕是唯一疗愈曾经刻骨死别的办法。
多好啊,她弟弟成功了,甚至能够像个正常的、别扭的年轻男孩子似的,气哄哄开些幼稚的玩笑,也能够挨在着迷的人身上睡眼惺忪地笑出酒窝。
这让黄宝仪因强烈的愧疚与责任感而悬了十五年的心,终于有点放下的可能,她余光瞥见两个年轻人单纯的笑颜,也就不再担忧那一身刺也一心窝冰的黄煜斐,由于性格恶劣而后半辈子凄风苦雨了。
她没看到的是,隔着身边两位,另一位年轻人的笑容却掺了些困惑。直到定格的那一秒这困惑仍然伴随着祝炎棠。他看着镜头,实则看着谢明夷的脸,越发难辨自己和那人之间时远时近的距离、忽冷忽热的温度。
他这个人问题很大,太敏感,也贪心,得不到某样东西的感觉,他不习惯。哪怕念了大半个月的佛经祝炎棠也做不到清心寡欲。
他不住地想:白天走在外侧不让爬长城的人群挤到他的人是谁,吃泡面的时候帮他擦墨镜上白雾的人是谁,而后来一到没有踩踏危险的地方,就隔着至少两拳远走的人是谁,现在推脱着不肯和自己照相的人又是谁?祝炎棠发觉自己反而成了最不应该出现在这画面里的家伙了,人家一家子合影,自己又算什么呢?
实在不甘心。明明上次见面,李枳似乎还处于和自己一样的尴尬境地,急惶惶地被人牵着鼻子走,模糊地探着前路,现在那看起来又脆弱又缺心眼的家伙却用事实一棒子把他打醒。他祝炎棠终究和李枳没有可比性,他们一人耗了几年过去,除了假笑一无所得,一人只花了将将一载,却得到了一颗真心。
这一认知让人很难在这里再待下去。照完相片,祝炎棠从谢明夷手里夺来手机,推门就走。
一分钟后他发出微博,图片配词:李老师加油康复!
他又一次艾特了李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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