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方。
忽然疼痛像针刺进来,在混沌中划开一丝清明,他昨夜喝酒了、喝得大醉,他好像见过诺煦和莫回川,但他是怎样回来的?
他认得了这里是淮钧的寝房,然而他仍是不知道自己怎样回来的。
——是不是淮钧送我回来的?
蓦地,他瞪大双眼,日光透过窗棂打在他的身上,他从窗棂看到玉兰树掉下一朵朵玉兰花。他踉跄地下床,走到窗前看着外头掉落的玉兰花,有几丝雨粉扑进窗棂,扑上他的脸。
他抬手将扑到脸上的雨粉抹去,昨晚发生的事他还未记起,却再没有心思去想,只是呆呆地看着玉兰花落在湿润的泥土里,染上一身泥泞。
下雨了,雨不是很大,但玉兰花已脆弱得落下了。
陈璞坐在窗边,疲惫地闭上眼睛。
今年的玉兰花开迟了,他在淮钧冠礼以前跟他提过一次,但淮钧顾着冠礼的事,分身不暇去顾这几株树,后来看到玉兰花盛开,他们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陈璞心里明白,花期将完,加上这一场雨,玉兰花该是时候回归尘土。
脑海里突然夹杂了几件这些月来的事,一幕一幕连同掉落的玉兰花呈现。陈璞睁开眼睛,再次定眼看向窗外,今年是个多事的一年,迟开的玉兰也许早就预知到。
忽地,有人推门而进,那个人端着一杯解酒茶,立在陈璞的身后。
“陈璞,这是瑜王命我拿来的解酒茶,他说你醒来会头痛,必定要你喝下。”一把憨厚的声音在寂静之中响起,将发呆的陈璞拉回来现实。
陈璞回头一看,原来是阿福。
这个阿福身型稍胖,穿着太监的装束,样子看来忠厚老实,比陈璞和淮钧稍长几年,从小就待在昭和殿,先是侍奉一些公公,后来一个打理淮钧日常生活的公公告老还乡了,就由他来接手。
“我的头不痛。”陈璞看着阿福端着那碗黑漆漆的东西,两条好看的眉就皱起来,往眉心靠拢。
他口里说不痛,但脑袋却是充斥着针刺的疼痛,每次酒醒后他都会被这种痛楚纠缠,熟悉他的淮钧自然知道这点,所以每一次都会为他拿来一碗解酒茶。可是淮钧也知道陈璞讨厌喝解酒茶,他是宁愿痛一整天都不要喝下那碗漆黑的东西,每次都是淮钧半哄半骗下,他才会勉强喝完。
看着喜欢的人担心自己,那碗茶再难喝他还是会甘愿喝下的。淮钧担心他的头痛,他却舍不得淮钧担忧。
但是到了现在,他的头再痛,又该与何人说?
“可是瑜王让我看着你喝下。”
“你倒了它,然后说我喝了。”陈璞别过脸去,看着在细雨中翻飞的玉兰花,心里闷闷不乐。
然而阿福没有退去的意思,依然伫立在陈璞的身后,看着他青白的侧脸,无神的眼睛,又开口说:“喝了解酒茶会好一点,你也别让我难做。”
他这样说一方面是向淮钧交差,另一方面是担心陈璞,他知道陈璞在说谎,这副疲累的样子即使不是头痛,也必定是酒醉后的不适做成的。
而陈璞和他们的关系向来很好,一定不会想淮钧为难他。
结果听到阿福的说话,陈璞犹豫了一会,还是将他手上的解酒茶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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