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笑道：“你们的花花肠子，我却说不清楚。”
贾赦乃道：“那不若叫晴雯进来，琏儿也在，当堂说通了，也可省去日后多少折磨。”
贾母深觉十分有理，自去打发人叫晴雯和贾琏。一时二人皆到，贾赦便狠狠盯了晴雯两眼，只觉赏心悦目非常，不由更怨贾琏行事不稳重，失了这样一个好人。
只说贾琏此时见晴雯恢复容妆，自然和昔日一般美貌无二，也是自悔自己头里鲁，忙上前赔礼道：“好姑娘，我原叫鬼遮了眼，不识人，才委屈了你，且看在老太太老爷的面上，原谅则个！”
晴雯看他竟不疑心自己害他，当即已然放了一半，又见他言辞端正，早心软下来。只是顾及日后处境心中忧虑，自觉一并到头才好，方道：“我也听说了二爷的意思，只当我没福气也就是了。”说着又向贾母跪道：“姑娘待我之心，今日人所共知。我虽是个丫头，也知报恩之情，左右这一辈子都是姑娘的了。姑娘大了嫁人，我必跟随而去，请老太太老爷放心。”
贾赦听说只暗叹可惜，不知那时黛玉嫁到何处，便宜了谁。
贾琏自是一样的心思，心中悔恨不已。
贾母则朝晴雯招手，抱着她一叠声道：“好孩子，有你这样为玉儿，不妨她头里那样为你。”
林黛玉在旁也是感触，一并爬到贾母怀里。
贾母一面轻轻抚慰她二人，一面笑道：“可巧宝玉今不在，不然越发热闹了。”说着叫住贾琏道：“你从你媳妇那得了话不曾？你婶子的妹妹今日举家上来，你现去打点一番。不过两三日的光景也就进来了，想来外宅始终不便宜，倒不如咱们这里好。”
贾琏点头应承，自退出来与贾赦去了外书房商议不提。
晴雯听说已知是宝钗之事，不由为黛玉忧心忡忡。
那林黛玉却毫不知情，只道贾府家大业大，接济三两个亲戚也是常事，便也不放在心上。
却说这一日颇为漫长，到了晚间方才消停了。
林黛玉早早洗漱过，也不叫晴雯去忙杂事，只和她拉着手说话。
晴雯这一日可说惊险非常，心力交瘁，倒也乐得清静，便不推辞，也歪在榻上懒懒的。
林黛玉捏着晴雯指尖道：“今日若不是这个光景，姐姐果然要一心赴死么？”
晴雯默默无语，半晌方泄了气道：“不过是死而已，左右一刻的功夫也就闭了眼，实在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事。”
林黛玉想了一回，并不知她有何苦楚，倒把生死也看破了，不由道：“姐姐此话由何而来，但凡活着，谁又轻易想死呢？”
晴雯此时只觉前世诸事全在眼前一桢桢挥洒而过，渐渐便连耳目也模糊起来。待要叫，俯视一看，竟不似在房中，倒像是个山。又似乎是海，远处皆是涛声松鸣，也有鸟雀，真真是个自由的所在，不禁吃了一惊。
第十五章死有何惧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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