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战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朗谦干得很卖力,虽然一晚上没睡,可丝毫看不出熬夜的困倦,当邢战起床时,他已经一个人把一货车的瓶装饮料都卸下搬进了仓库。过去这都是邢战的活,看着少年人忙进忙出,邢战抿着茶感叹:年轻真好。
搬了一车的货,虽然有些累,但朗谦只觉畅快无比,尚略显单薄的身上贴着一层薄汗,内心的郁结也稍稍松解。
朗谦父亲的案件也没有特别的进展,方扬掌控着节奏,轻判已是必然。
这天歇业后,邢战把朗谦留了下来。
“他们又来我家谈过赔偿金了,我和我妈妈都松了口。”经过这段日子,朗谦已经想通了,既然现状无力改变,就想办法先把眼下混乱的日子安顿好,再谋将来。但是在提及这个问题时,朗谦还是神情黯然,心气甚高的他,多少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向现实低下了头。
“你想通了就好,别委屈了自己。”邢战也不再多问,“很晚了早点回去,以后吃过晚饭就回去吧,别留那么晚。”
“没关系的,我妈妈照顾自己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所以我在家也没事。以后拿到了赔偿金,我还想用来给我妈看病或者留着急用,不能指望着钱过日子,所以我总得想办法挣钱。我跟我妈说过在这里打工,她也很赞成的。”
“那什么你不是还要复习考试吗?我看别人都天天在家里刷题什么的,你也别荒废了。”
朗谦冷冷地看着邢战,从书包里掏出一叠卷子。
邢战一看都是自己做自己批改的模拟卷,连错题都很少。
“妈的,学霸真讨厌!”邢战对宫牧道。
朗谦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水月人家的其他服务员早已习惯了与老板同进同出的宫牧,但朗谦还习惯不了,尤其是宫牧这个人身上透着神秘。
“那天,你们两个在那律师家附近干什么?”朗谦终于问出了藏在心中多日的疑问。
“散步啊。”邢战大喇喇地扯谎。
哪有散步散到人家小区,还那么晚?朗谦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信,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揭穿,而是抛出了一句更加惊人的话:“我在树后面看了你,或者说你们很长时间。”
这句有点怪异的话出来,邢战便知不好。
“一开始我看见只有你一个人睡在椅子上,后来突然之间……”朗谦看了宫牧一眼,“他就出现了,而且模样还很……奇怪……”
邢战明白,必然是宫牧习惯的长发绯袍的模样。
“再后来……又突然变成……要不是我看懵了,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你逮住。”说到这里,朗谦又起了点小孩倔脾气。
邢战苦笑,实在是太过粗心大意,但宫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怕人发现。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朗谦说这句话时多看了宫牧一眼,因为明显宫牧更加怪异。
“你认为我们是什么人?”宫牧反问。
在邢战与人说话时,宫牧极少开口,大部分时间只是当一个旁听者。因为他懒得与人交涉,且邢战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各种情况。
可一旦他开口,气氛有了些微的变化。如果说邢战在威胁他人时,如同泰山压顶,那宫牧就像一把利刃,割出一条薄薄的刀口,将人剖开挖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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