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天赐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郑焰红能够把保密工作做到这么滴水不漏的份上呢?他事先已经做了诸多的打探,并且进行了针对性的策略,应该是稳赢的呀,怎么会出现今天这样被动的场面呢?至此,邹市长居然戏剧化的跟郑焰红一样,产生了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觉得手下或者是同僚们的立场在无形中产生了黑色裂变,并有了一种极度不自信的危机感,仿佛跟郑焰红在不知不觉间转换了角色,她成了在河阳根深蒂固的地头蛇,而他则成了虎落平阳般的外来者了。
邹市长在震怒之余,终于产生了一种深深地挫败感,这种挫败直接带来一种无力感,这是他在出了问题被贬的时期都没有过的感觉,英雄末路的悲愤油然而生……
赵慎三并不知道妻子的处境跟心情是那么的充满危机,在郑焰红绷紧神经不敢有丝毫分心针对困难的时候,他的神经也一样紧绷的不敢丝毫放松,因为他发现自己陷进了一个昏暗迷局。
从宁菊花那里出来,他得到了雷震天就是江州铭刻真正的大鳄这么一个结论,也教导了宁菊花该如何诱导雷震天暴露出更多的证据,然后就很自信也很得意的回到了市里,坐进政法委书记办公室,准备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了。
张若飞在十点钟的时候来了他办公室,跟他汇报说已经接触过赵高峰了,轻蔑的说这个人就是个软蛋,关起来一吓差点尿裤子,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当初他作为赵培亮书记非常信任的人,曾经担任过铭刻文化城的名誉副经理,并代表铭刻文化城(实际上是代表赵培亮跟雷震天)跟肖市长接触过好几次,送去合作计划以及后来老板让他给肖市长送的绝密东西,那都是用档案袋封死的,他的确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除了跟肖冠佳的沟通,他还交待出当时挪用公款购买股票的事情。
赵慎三听的神色越发冷冽,虽然刘玉红早就跟他没关系了,但毕竟是他结发妻子,听到刘玉红居然跟这样一个不堪的男人在一起厮混(这就是男人的可笑了,他自己可以另娶妻子还左拥右抱,却无法容忍前妻琵琶另抱。),眼前仿佛浮现出刘玉红那熟悉的在赵高峰身子底下辗转的画面,再联想到刘玉红服毒后命悬一线的惨白脸孔,一阵阵怒火中烧,冰冷冷的吐出这么一句话:“如果罪证确凿,够得上批捕先把他逮起来,也能够起到震慑作用,下一步东新区的局面就会稳定下来了。”
张若飞说道:“当然可以了,就单纯以挪用公款非法套购原始股票就能够逮捕他,不过……您之前不是说让他悔改了还回去哄您闺女她妈吗?这一批捕可就无法保证结果了。”
赵慎三冷冷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刘玉红也不能跟这种下三滥般的男人厮混一辈子,那样不是对她好,是害了她。你只管按法律办事吧,够得上判几年就判几年。”
张若飞走后,赵慎三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在办公室转悠了几圈,刘玉红那张时而圆润青春、时而憔悴惨白、时而枯黄悲戚的脸一直顽固的在他脑袋里挥之不去,他就打通了前小舅子刘玉杰的电话问道:“玉杰,你姐姐情况怎么样了?那些钱都到账了吧?”
刘玉杰感激不尽的说道:“谢谢姐夫……不不不,谢谢赵书记,多亏您帮忙帮我姐要回了钱。丫丫回来陪她之后,我姐精神好多了,跟丫丫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们一家子都感激您呢。”
赵慎三没来由的一阵酸楚,叹息一声说道:“唉,只要玉红好好地就好,对了玉杰,你没听你姐姐说起对那个姓赵的还有没有想法了?如果有的话需要安排一下的,否则这个人估计要进去。”
刘玉杰忿忿的说道:“有屁的想法,无情无义的东西,我姐恨不得掐死他!进去才好呢,最好判死刑!”
赵慎三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小杰,这可毕竟是你姐找的伴侣,这种事女人好多都是心口不一,你最好弄弄清楚,别因为你的看法害了你姐。行了,有什么难处给我打电话,我还忙,挂了。”
挂了电话,赵慎三觉得略微好受了一点,侯长生打来电话让他到办公室去一趟,赵慎三就赶紧过去了。
侯长生说道:“赵书记,省里刚才打电话来了,一方面是夸奖咱们办事得力,从江州要回来一笔钱稳定了混乱的局面。”
赵慎三笑了说道:“侯书记,我知道省里打电话绝不会单纯表扬咱们,您还是直接说‘但是’后面的内容吧,这个甜枣我吃了,省里的巴掌就该伸过来了。”
侯长生也笑了说道:“你这个赵书记呀,还是这么精明,那好吧,还真是有‘但是’,我就直说了。陈书记说,肖冠佳还给咱们云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询问内容上报?难道云都有什么顾虑,到现在还没有接触他吗?”
赵慎三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叹口气说道:“唉,我就知道省里绝对是掌控着我们的动向的,陈书记的意思是已经知道咱们一直没有正面接触肖冠佳,这是兴师问罪呢。”
侯长生点头说道:“是啊,毕竟这次肖冠佳因为他闺女,出洋相出到了国际上,影响太坏了,估计陈书记也是顶不住压力才催问咱们的,总需要给方方面面一个交代的。”
赵慎三说道:“侯书记,我听您的指示,您说该怎么办?”
“呵呵呵,你这个赵书记,我们已经明确了责任了,这个案子名义上我掌总,具体办理可是靠你的,我也早就已经声明过了,怎么办是你的事我不管,我最后要个结果就成了。难道你现在觉得我坐享其成占了你的便宜,反悔撂挑子了吗?”
侯长生是资深领导了,赵慎三哪里敢跟他平起平坐?就算侯长生在这个案子上真的存在耍滑头的心态,他也只能顺从了,更何况侯书记并非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这样做明摆着是让赵慎三拥有更大的调查自由度,赵慎三是聪明人怎么会悟不透呢?
“看您说到哪里去了侯书记,这个案子查到现在,我已经是浑身汗毛倒竖了,简直比黑寡妇的蜘蛛网都厉害!今天我也正在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的,既然省里催问,那么我就见见这个肖书记吧。”赵慎三满脸无奈的说道。
侯书记说道:“我知道这里面水很深,但既然省里把这个案子发给咱们了,就必须按期限给省里一个交待,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我只能向你保证,你无论触动了哪一根蜘蛛丝,出现问题我们俩共同承担,其余的,也就靠你了。”
赵慎三点头道:“那行吧,我回去想想看见了肖冠佳该怎么办,尽快跟他面对面吧。”
回到办公室,赵慎三就叫回来田振林询问对肖冠佳前期询问的结果。
田振林说道:“肖冠佳刚接回来身体状况不太好,这些天遵照您的嘱咐,一直没有勉强他接受询问。”
赵慎三问道:“身体状况怎么样?有没有给他治疗?”
“咱们指定的医生每天都会去给他检查,打了一个疗程的输液,昨天结束了,看上去没啥大碍了,就是很低沉。”田振林回答道。
赵慎三沉吟着说道:“今天晚上,我去见见他,是时候让他开口了。”
田振林走后,赵慎三心里依旧是沉甸甸的,对这个案子,他有一种无法操纵的无力感,一开始那种踌躇满志的自信,已经随着一点点浮出水面的惊人内幕一扫而空了,留下的都是让他越来越畏首畏尾的顾忌。
如果按照朱长山给出的建议,避开这个案子的起因以及导致这场闹剧的根源,从要回资金安置好云河助业公司所欠资金的方向追查,只要投资人不闹腾了,上上下下也就都会满意了,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赵慎三觉得以他的能力,追逼的雷震天归还这笔钱,或者是继续给江州铭刻集团机会,让他们继续把这只股票炒起来,最终落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是不太困难的。但是,就如此把导致这场祸患的罪魁祸首们都纵容掉吗?这样的话对得起他自己的良知吗?就算能够抛开广义的良知,从每个人的损失得到补偿这个角度出发这么做,省里为什么把他赵慎三放到政法书记这个职务上来?恐怕不是让他出马和稀泥的吧?他如果这么稀里糊涂收场了的话,没准省里会把他当成一个油滑功利的官油子给打入另册的,到时候再想乘乱而升,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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