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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朝阳(一)

我是世子方朝阳,今年九岁。

我有一个并不算安稳的童年。父亲起兵造反,准备一路从江南打到长安,给我那位皇爷爷点颜色瞧瞧,而我和我的母亲自然要跟着大军行走。这一路上我们是走走停停,攻下一座城池便要进行一番整治。皇爷爷这些年也不知到底在干什么,地方苛政不断,民生困苦,若不趁着初攻下城池的机会好好整顿一番,估计还没等我们攻下长安,地方就要叛乱了。军中的生活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是无趣甚至有些可怕的。我不能四处的玩耍,因为乱跑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我也没有同龄的玩伴,整个反叛军中就只有我一个小孩。跟随父亲行军的这几年是无聊的,也幸亏父亲给我找了为好先生,就是那位在军中声名远扬的将领兼谋士,沈清霭。

那时我不过七岁,先生也很年轻,似乎刚刚过了十七岁的生辰,但他身上没有年轻人的浮躁和活跃。他是个安静优雅的人,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书生的儒雅之气。可我最早见他时他并不是这样的。那是早几年的事情,我们还在江南的晟王府,父亲和陆先生出了趟远门,回来时身后跟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那便是沈先生了。当时的先生面上带着稚色,活泼好动,似乎没有一刻能停下来。我和母亲都很喜欢他,我尤其喜欢让他带着我玩。可是没过多久,先生便总是跟着父亲出远门,再没有时间陪我玩闹,我也就渐渐忘记了这个玩伴。直到今日,他换了个身份再度出现在我的身边,我这才想起,这个面容沉静气质沉稳的青年人,就是当年那个陪我嬉闹的跳脱少年。

父亲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军中事物繁忙,本就一刻都脱不开身,再加上父亲身边还有一个只知道胡闹耍性子的表里不一的人,他便更没有时间陪着我了。我仰头看着这位新鲜出炉的先生,怯生生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换来的是他低眉浅笑,蹲下身来与我平视。

还记得我?我听到他这么说。他的声音不再像当年那般清脆,度过变声期的青年声音清亮,仿佛敲击瓷器所发出的声音,悦耳动听。

记得。我点点头。清霭哥哥。

真好。先生笑着摸摸我的头。日后我来教导你读书,你可愿意。

愿意。我重重的点点头,这个熟悉的哥哥总比那些满头白发的老学究好,他让我觉得亲切和安稳。

那便好。先生仍旧笑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日后就不要叫我哥哥了,叫我先生,知道吗?省的日后惹你父亲生气。

知道了。

我们的师生关系就在这一问一答一句一话之间确定下来了。父亲似乎很放心先生,将我交给他教导后便没有再过问过,母亲也从不干涉我的学习,只说一切依着先生的意思。先生确实博学,教书也很有一套。明明都是启蒙的书籍,先生所讲便与从前的教习不同,他看的更加的深远,讲的也更加的详细。我跟在先生身后认认真真的研读了三年,自觉受益良多。

在学问上,先生从不藏私,向来是倾囊相授。可在其他事情上,他却总喜欢含糊其辞,从不愿意吐露心声。

我曾有一次瞄见先生在纸上写着怨憎会、爱别离和求不得几个字,我一时好奇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先生却是楞了一下,随即将纸张反扣过来,又摸着我的发顶让我去看书。我好奇心盛继续追问,他则回了我一句我还小,待到长大后便会理解。我心知先生这是不愿与我明说,也便没有再追问,乖乖的坐会原位,继续看我的经史子集。待到晚上向母亲请安时,我讲此事讲给母亲听,母亲也只是笑笑,不言不语,不给我任何解答。

自此之后,我再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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