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阁下,你用长剑和别人开枪对决,风险实在过大。”怀特先生叹了口气,“要是出现一个闪失,那就太不值当。”
“刚才你不是看到了么,这种决斗我还是很有把握的。”姬傲剑心道,黑火药时代的子弹,好像也不是特别可怕。
“这个时代,已经不再是冷兵器可以和火枪同台竞技的时代。”怀特坚持说道,“你用自己的劣势和别人的优势来战斗,这不是正确的作战方式。”
姬傲剑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从历史来看,火药粉碎了骑士阶层。”
“火药并不能算是粉碎了骑士阶层,而是中断了骑士的传承。”
“中断?”
怀特说道,“你该知道,一个优秀的骑士同样也可以使用火枪。一把长刀,一杆马枪,已经是欧洲骑兵的标准配备。”
一个训练有素的骑士,身手敏捷,反应过人,自然也可以是一个出色的枪手。
但是一个出色的枪手,却不一定要经受长期严格的骑士训练。
“当骑士拿起火枪射击的时候,他的作用也就相当于一个优秀的枪手。而单纯培养一个出色的枪手,比骑士简单得多,在拔枪对决的时候,他几乎有同样的机会打死一个多年训练的骑士。”
姬傲剑承认,“确实如此,火枪抹平了高手和常人的武力差距,随便一个用枪的人就有可能打死一流高手。所以在任何国家,练武之人都会越来越少。”
怀特说道。“一个人将武道的技艺练到极深的地步,就会产生强大的气势和心灵力量,就能在对战的时候将对手的斗志全面压制。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把武学大师称为通灵者的缘故。他们相信这些人已经拥有了一种神奇的精神力量。”
“这种力量,我们称之为境界上的压制,不仅在于摧垮对手的斗志,还能掌控对手的心态和情绪变化,将他的一切思路都观察得清清楚楚。”姬傲剑道,“当敌人在你面前没有秘密的时候,那他就没有任何胜利的机会。”
“刚才之所以取胜。因为你只是和一个人比枪,能够全面关注和把握他的开枪心理,甚至能够判断他的子弹路径。”怀特说道。“但是在火枪时代,这种精神层面的压制已经意义不大,碰到群战的时候,你压制一两个人等于没有作用。”
“是啊。”
“而且在群战环境下。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身在团体之中。更不容易在心理上被单独压制。”怀特道,“反过来呢,在群体枪战的时候,越是出众的枪手,就越容易被淘汰。”
“这是怎么说?”
“比如你是一个通灵大师,你在使用火枪的时候也会比一般的好手更加出色,那么你就会容易成为集火目标。”
姬傲剑哦了一声,“原来你在说博弈论。”
怀特听不明白。“博弈论是什么?”
“比如有三个枪手,枪手a的命中率是十发九中。枪手b的命中率是十发八中,枪手c的命中率是十发六中。”姬傲剑慢慢说道,“当三个人同时混战的时候,最有可能活下来的就是枪手c。”
这是博弈论中的一个典型例子,抢手a会选择对他威胁最大的枪手b开火,枪手b也同样会选择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枪手a开火,两败俱伤之下,枪法最差的c却反而有了最大的生存几率。
如果人人有枪,一个优秀的武者,在开枪的时候并不比一个优秀的枪手更有优势。一个有着强大精神力量的武者,虽然在拔枪对决的时候几乎稳赢,但是他如果出了名,在群战时却会成为最优先的攻击目标。
而北美正是一个人人可以拥有枪支的世界。
“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以你现在的头脑和身手,足以在背后操控美洲的命运,为什么还要亲自出来决斗?”
“我清楚自己的能力所限。”姬傲剑若无其事地说道,“你看,灰狼团剩下还有十来个人,我知道自己同时挡不住那么多枪,所以就不会追上去,抢掉他们手中剩余的金子。”
怀特松了口气,“那就好。”
“下次还有拔枪对决的机会,继续喊我过来啊。”
怀特登时又变了脸色,“你干吗非要热衷于决斗?就算要和人决斗,你也应该同样用枪啊,用长剑去挡子弹,真的很不可靠。”
“怎么不可靠,我可以预判对手的射击路线。”
“你今天对决的都是优秀射手,动作稳定,枪支优良,所以你预判的成功率很高。”怀特叹气说,“如果你碰到一个生手,用上一支烂枪,毫无规律地胡乱射击,危险就会更高。所以用冷兵器去挡子弹,没有万全之策,始终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
姬傲剑笑了笑,“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通灵者练到最高境界的时候,就可以空手接子弹?”
“那就是灵感通神了,本世纪以来,就再也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人物出现。”
“欧洲没有,美洲没有,我们国家还是有一些的。”
怀特愕然了,“原来你还想着成为那种神话中的人物,所以要和枪手决斗,寻找接子弹的感觉?”
姬傲剑笑而不语。
“就算是灵感通神,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没有太大意义。只要一个火枪方阵压上来,谁也接不下那么多的子弹。”
“按你刚才所说,要真是这么做的话,那就不是正确的作战方式。”
姬傲剑摆了摆手,信步朝矿区之外走去,忽然又回过头来,“以后在这里发现有什么出色的神枪手。一定要通知我哦。”
“你太疯狂了!”
……
矿区外的荒地上,有灰狼团推车走过的辙印,然而时间一长。被风一吹,几乎已经失去了痕迹。
他们是一群精于射击的行家,虽然带着三箱子黄金离开,却没有什么团伙敢追上去,吃掉他们。
姬傲剑沿着地上的印记一直前行,走的速度并不快,仿佛是在等待一个确定的结果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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