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想不明白此节。
徐景同咬著牙,心中又恨又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捏著那块玉佩起身,心不在焉地付了帐,正想著回去之後该如何与严靖和提起此事时,却听身後传来一声「景同」。他吃了一惊,浑身僵硬,慢慢回过身去,只见严靖和便坐在距离方才他与夫人座位不远的一个位置,座位正巧背对著他,许是将他与夫人的对话都听进了耳中。
徐景同今日始终心神不宁,万万没想到严靖和竟会悄悄跟著他过来,是以全然不曾发觉,严靖和便坐在距他一丈之内的地方。
严靖和摘下头上那顶帽沿压得极低的呢帽,面无表情地瞧著他。徐景同心底一悚,忍著恐惧慌乱,终是举步朝那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严靖和瞧著徐景同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自把手上那顶徐景同精挑细选才买下的帽子放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於是便静默不语,细细打量他。徐景同神色慌乱,又强作镇定,彷佛压抑著心虚一般,瞧著倒有一丝可怜。
因徐景同昨夜言行举止皆很有几分异样,严靖和不免有些在意,只道或是出了什麽事情,那人隐瞒不说,今日徐景同出门前又是那副模样,严靖和想都不想便穿戴整齐,跟在徐景同身後出门。他见徐景同来到了咖啡厅内,显是约了人,便悄悄在不远处坐下,压低了帽沿,省得被发现。
然而徐景同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全然没注意到他,这倒是让严靖和感到相当稀奇了,也愈发好奇究竟是谁能让徐景同露出这副模样。後来当吴氏走入这间咖啡厅内,与徐景同说话时,纵使沉著如严靖和,一时之间亦是大惊失色。
他倒不是不愿见她,只是当真吃了一惊,过後才明白,徐景同能约了吴氏在此地见面,显然是先前就已经见过她了,莫怪徐景同前一晚举止有异,还问严靖和为何不愿去云南投靠岳家。
严靖和不愿直说,便假作不悦,拿别的话头搪塞过去,但他心中其实最明白不过,这两三年以来,吴家从来不曾使人来见他,并无上下打点一番,叫他过得松快些,连托人捎几句话都不曾,严靖和虽不耐烦与人交际,但也并非不知世事,如何不懂,吴家显然是弃了他这个女婿。
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当时只存了被软禁一辈子也得生受著的心思,却没料想徐景同会这般耗尽心思,百般筹谋,唯愿他逃出生天。
严靖和受困数年,段氏多半还要用他,也并未太过折辱,只是他一个出身富贵的大少爷,陡然失了自由,一步都不能踏出门外,每日只得一些清汤寡水,又不得任何娱乐消遣,生活沉闷之极,又无从改变。
在被徐景同劫出来之前,段氏曾来看过他一遭,只与他閒话片刻,可严靖和又不是个傻的,只想段氏要有什麽动作了,又思及岳家冷漠,一时却是心灰意冷,即使明白自己可能会被放出来,却也没什麽值当高兴的,反正他如今不过是段氏手中一把刀,还是把生了锈的钝刀子,只能任人耍弄。
被救出来後,严靖和想了又想,终究是把事情想了个明白;段氏与奉天张氏自数年前迫於情势,结了盟约,但至今以来彼此间不过是虚与委蛇,只怕段氏这是忍不得了,想拿他去试探张氏及远在云南的吴氏,可惜在行动之前,严靖和就被徐景同劫走了,想来定是坏了那人的计画。
一思及此,严靖和便大感痛快。
他如今失了兵权,但毕竟还藏著一些旁人不知晓的家底,还有过去留下的人脉,若要筹措军饷召集旧部,虽有几分困难,但也并非全然不可能,只是在那之前,能令段氏吃了个哑巴亏,他心中倒也高兴。
徐景同嘴上不多话,但彷佛是想替他治好这早已废了的右臂,严靖和便把心中那些筹谋暂且搁下,与徐景同过著波澜不兴的平淡日子,既是将养著这副身子,也好瞧一瞧北京城那头究竟会如何行事,省得早早做了出头鸟,平白为人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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