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牛的最佳温度是母亲的体温】

展眉的家在小区深处，从门口还要步行十分钟左右。展妈替她打伞，微微倾斜，把自己的一个肩膀露在外面，不一会儿，上面就停满了雪花，又化掉一些，变作深色的濡湿痕迹。

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缅怀过去。展眉想到小时候，坐在展妈的自行车后座上上学下学，等进了小区以后，展妈就会下车推行，时不时地回头和展眉说说笑笑。穿着衬衫和长裙的展妈，那时候风华正茂，温柔美丽。

有时候展眉在学校里犯错，比如和同学打架或者考试成绩是在烂得人神共愤，这样就会被老师留下来。等到展妈再三对着家长和老师赔不是以后，自己回家的时候，小区里的路灯已经亮了。通常这时候，展眉总是怯怯地看着妈妈的背影，心里明明很害怕，却倔强着不肯开口。等过了一会儿，展妈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儿，皱眉道：“打人的时候不是很神气吗，现在怎么不说话呢？”

往往展眉会“哇”地一声哭出来，然后把眼泪统统抹在展妈的衣服上。

影响最深的一次是小学里自己打破了某高干子弟的头，那位自诩“贵妇”“上流社会”的母亲，一手拖着儿子，一手拿鲜红的指甲戳展眉的额头，迭声道：“你赔得起吗，小瘪三，以后就是做女流氓的料子！”

班主任只是站在一边不说话，展眉沉默地低着头，死死地握住拳头，用全部的意志力遏制的想要爆发的情绪。

还好展妈及时赶到，一句“小孩子打打闹闹有什么关系”化解危机，然后扔下一群人，抱着展眉就走。还在路上买了肯德基给女儿吃。走到小区里，在路灯下停下。展妈没有回头，问女儿：“为什么又打架？”

“他欺负女同学，抢了人家的笔和本子扔到垃圾桶里去，我看不过去了所以……”展眉啃着**腿，越说越小声。

“原来是这样。”展妈回头，轻轻拥抱自己的小孩，“我的女儿从来就是个好小孩。”

展眉几乎试一下子哭了出来。那种委屈得以诉说，被人理解的畅快感受，至今记忆犹新。

小学毕业以后，展眉就读离家很近的附中，展妈忙于工作，渐渐不再接送女儿。几乎是顺理成章的，展眉一步一步走地学会如何照顾自己。做饭买菜洗碗整理，不知不觉就独立自主起来。

而现在，展妈这样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好像小时候穿马路那样做的。

“马路上车子这么多，妈妈害怕眉毛跑出去，所以要牢牢抓住眉毛的手呀。”展眉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抬眼看看自家老妈。发现记忆中一直很漂亮妈妈，其实不不知不觉有了眼纹和白头发。

“其实我说眉毛啊，我当年生你的时候难产，”不知怎么的，展妈突然有些唏嘘着说十六年前的往事，“整整在床上痛了三天三夜，你也生不下来。医院里已经叫你爸爸签病危通知书了，医生到了最后还决定放弃你。可是就是这个时候，你生出来了。

“生出来了大家当然很高兴。可是你很轻，只有三斤重，浑身发紫也不哭。医生死命的打你屁股，你还是不哭。到了最后憋得气都要喘不过，你居然‘哇’一声地哭出来了，大人才放心。

“不过你身体还是很弱，医生都说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够养活。偏偏你生出来那一年，小儿脑炎很流行，我们都很怕你会不会出事，后来居然没有。哦~还有，你三岁那年发烧发到四十度还不知道，你爸爸把你从幼儿园接回来，到了晚上看你一直吐一直吐，才后知后觉地带着你满世界找医院，你居然还坐在自行车后面傻乐，说‘爸爸你是不是带我去兜风’……真是输给你了。

“所以说，眉毛。从小我就觉得，你这么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开心心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就好了，干嘛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的确，二中压力大，考上第一名很光荣哟偶很多人羡慕，但三年以后呢，十年以后呢？同学聚会还会说‘展眉当年一直靠月考冠军哦’，会不会觉得很幼稚？人活在世界上，还是满足自己比较快乐，成绩什么的，回头看来真的不重要。等你到了二十几岁，会发现，嗯，可能是个好男人才比较重要。

“妈妈要说的就是这个，你懂我意思吗？”

“……妈，我在想。可能等等就明白了。”虽然展妈的雪夜演说很感人，但神经有些大条，还是没有触及女儿日益壮大的少女野心。

第二天展爸从外地出差回来。很意外地没有上缴灰色收入车马费，更是冒着被展妈碎碎念的危险，从小金库里拿钱给展眉买了新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