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狂风骤雨,似要将这个藏污纳垢的世界洗刷干净,又似乎是,要借了这癫痫似的风雨,掩饰住更加莫测的黑暗内幕,所谓困兽犹斗。
“太子。”初一十五托盏跪在屏风一侧,低眉顺眼道:“主子正在沐浴更衣。”廊外雨声如潮,天色昏暗如晦,庭院里的紫藤架下,影影绰绰一大片执剑的人影,在风吹雨打中挺立如戟,那是皇太子殿下忠实的随从。
楚湮默无表情地褪掉湿漉漉的外套,随手扔到一边,推门而入。初一十五在后面一个劲地咂舌,彼此面面相觑。她二人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皇太子,他很年轻,无论是容色和气质,皆超出她们的想象,那是一种拒人千里的冷硬感觉,冷硬而美。随着他反手关门是那“砰”地一声,她们才如梦初醒。
室内烟熏袅袅,雾气缭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幽香,大有销魂蚀骨之感。帷幕如雪,随风轻轻舞动,依稀可见一个俏生生的人影。
“初一么,替我拿一下衣裳。”他听见那女子一如既往低柔婉转的声音,恍如隔世。随手取过架上衣服,快步走了过去。
神阑背对着他,毫无知觉地从水中站了起来,瘦削的肩背如玉般晶莹,濡湿的肤色如浸冰雪,不盈一握的腰身泛着令人怜惜的妩媚,蝴蝶骨下带着那个附骨而生的黑暗诅咒,不知从何时起,它存在并使她永不得释怀。
“啊!”在回眸的瞬间,她猛然见到那擅闯水阁之人,一声惊叫,迅速将自己整个身子沉入水中,匹练般的黑发在身后轻轻浮动,殷红的花瓣围拢了过来,恰到好处地遮挡了人的视线。
“你……你怎么回来了?!”她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雪砌一般的脸孔上,分明交织着惊喜与惊骇的神色,看上去颇为有趣。
楚湮瞄了瞄她花容失色的模样,竟是如此令人沉醉,他不禁哑然。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出去呀!”她脸上泛起了可爱的桃红,有些恼怒地拍打着水。
他嘴角一勾,眼中顿时多了抹玩味,有如登徒浪子一般坏坏地取笑道:“怕什么,你身上哪块地方我没有看过?”
“你!”神阑一时大为羞臊,指着对方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来,她最放不下的就是那件事上,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剌剌地提了出来,让她大吸冷气的同时,几乎想随手掐死他。
“你还不走,我就淹死我自己!不对,我淹死你儿子!”这小女人较起真来,说着还真的往水底沉去。
“那可不行。”好在楚湮及时拉住她的手,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展开衣服裹住身子,一把横抱起来,不由分说径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你要干什么?”本能的危机感,使得神阑又气又急,几乎是拳脚并施,怎奈对方躲闪及时,她其实没占到多少便宜,而且还把本就宽松的外袍给挣散了,香肩半裸玉臂斜横,一副风中凌乱之姿,此时正一脸恼恨地瞪着他,清澈的眸子中燃烧着两撮怒火。
“没那么严重吧?又不是第一次……”他戏谑而笑,将她轻放在榻上,她正浑身僵硬时,却不见他有多余的动作,只不慌不忙地展开衾枕,替她好好地盖了起来。
“呃……”一阵失落之后,她刚萌生出些许好感,却见他并无要走的意思,挨着她身侧斜躺下来,顿时神经又绷紧了。
“我就这么可怕?”刚把她揽到怀里,发现她浑身犹在轻颤,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忽然就恼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冷了几分。却见对方闭目敛容,故作一声不吭,不禁有些兴趣寥寥,叹一口气翻了个身,选择了背对她睡。
室内虽然燃烧着熏炉,却依旧泛着丝丝凉意,随着裸露在外的肌肤渗进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抬眼一看,见他衣着单薄,几乎透着几许萧瑟的意味,心中不由酸起来,到底心慈手软,戳戳他的脊背把手炉递过去道:“天这么冷,你自己也注意点。喏,这给你吧。”
心底却在咆哮:我干嘛要给他!我干嘛要给他!!我自己也很冷好不好!!!
楚湮的脊背明显僵硬了下,没有去接,也没有转身,而是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若走了,你当如何?”她握着手炉的手指默默攥紧了,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若是……我死了呢?又该怎样?”他的声音嘶哑而疲惫,仿佛浸染了巨大悲谶的力量,使人闻之满目心伤无法排遣,犹如沸腾而又不漫溢的水,充斥着整个腔。
“你不会。”她笃定的回答,目光清溶,似乎有着直透心背的力量。
“这么肯定?”他蓦然轻轻笑了起来,语气中带了丝低迷忧伤,“可是阿阑,这种事怎么说得清呢?”
“说了你不会!不要胡说八道,自己咒自己。”她不由恼恨起来。
“这么说,阿阑至少还是关心我的嘛。”
“……我谁都关心。”
“可我觉得,你还是最关心我。”
她被这略带痞气的话语逗得笑了起来,笑得很轻,可是他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似乎一如从前,她的笑容只为他恬然绽放,灼灼如雪。
“你今晚不走了吗?”她忽然问。虽然心里明白,对方很明显就是不走了好不好?“我大哥说好久不见,很想念你喔。”言下之意你还是去神焕那儿吧,甭赖在我这儿了。
楚湮对她的话实在不敢恭维:“跟那小子混有什么好的,他自己三妻四妾,倒是去哪儿睡都不愁。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神阑咬牙切齿:“你少给我装委屈,自己在国内的时候,还不是照样妻妾成群?你可是比他三妻四妾多了!”
他叹了口气,直道往事不堪回首,还说自己已经改邪归正了,以后定当不再耽色误国。这位仁兄不知道,他在外面的名声,已经被五大荒六大陆谣传误得很厉害了。
“阿阑,我困了,明天还要上路呢。”他忽然喃喃了一句。
“上……上路?”神阑的心蓦然一沉。
“回楚啊。”话刚懒洋洋地出口,他猛然醒转,这话实是不该说的,神色不由一窒。
此言一出,自是尴尬无比,尔后双双默然良久。
“阿阑,想不想要自由?”他忍不住开口又问。这一句话,是他纳语心底很久的,尽管知道一旦问出口,就极有可能会彻底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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