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瞪着房顶藻井,胡乱挥手道:“最近天干物燥,鼻衄而已。你身份敏感,不可暴露,速速回房梁上呆着。宣不宣太医,朕自有定夺。”
钧天不吭声了,耳畔掠过一阵窸窣风响。
过了半盏茶时间,我扳回头,面前空无一人,鼻衄亦已止住,不再漫天洒得叫我心慌。
我扬声召唤小黄门,指使他们端来柔软的掺了蔷薇精水的热巾帕,替我擦净污秽的血迹。或许是仰头过久,眼前还是有点晕晕的发黑。下次再有妃嫔捧着寡淡清润的糖水汤羹来登殿献殷勤,还是不要狠心拒绝,饮了便是。我有些头昏脑涨的思索着。
真正见到钧天挑选出来的赤乌卫时,我非常吃惊。赤乌卫俊秀得超乎了武士的范畴,更像能使狐狸精倒贴的风流书生。遇上这种情况,不能不教我怀疑他们的战斗实力。
之前无双宫主怕我期望过高,对骨不正的情形是往夸张里说的。目前那一匣药丸已吃用得仅剩两枚,除了左右脸眉型走向仍有略微差异、左边唇角仍然微翘露出一点犬齿外,其余部分都已恢复得极为对称齐整。
我仍然不是林不回那样能叫人触目生疼的美人,不过至少不吓人了。作微笑表情时,那露出的犬齿也能被遮掩过去。我想以这样的面貌直面赤乌卫,应该不致引起恐慌或者噩梦。所以元安使替我打造的面具,最终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然而那确实是非常精致的物什,故我将它们收在锦绣抽袋里,放在枕边睡前把玩。
面前年轻稚嫩的赤乌卫,像日光一样照亮了夜色中的营帐,叫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之前为皮囊作的种种挣扎异常可笑。不过在演武时,赤乌卫展示了他们对力量以及致命部位精准的掌握及控制。
其中有几个,还是识过字的。
那名叫齐予的少年更是在我们临走时,猛然扑到我面前一声不吭磕了数个头,砸得额角鲜血长流。有可能是我错觉,我总疑心齐予磕头的方向是故意往旁偏了一点,是专朝着钧天去的。
“朕不敢品评钧天挑选赤乌卫的标准。”离开营地后,我斟词酌句道:“不过钧天鉴别美人的眼光倒是极好的。”
钧天对我的疑问早有准备:“确实都是顶尖的美人。因为孤苦伶仃、无可倚靠,空负美貌才使他们的遭遇愈加坎坷凄凉。这种本就无可牵挂的人,只需抛出些诱饵,再应承下来,保证能代他们向曾对自己施加过欺凌人的复仇,便能收获死心塌地的不二忠心。臣以为这样的人,方是死士的最佳材料。”
他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如果不能实现替他们手刃仇人的承诺呢?比如那人是梁首辅这样动不得的人,就不怕他们倒戈吗?”
“如此棘手的人,在摸清底细后,自然不会收编入赤乌卫。以陛下所能提供的调度及资源,不能履行承诺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钧天敛目道:“万一那人身份确实超乎臣的能力,以及陛下允诺的范围之外……至少他们作为赤乌卫,自身也学到了足以亲手复仇的本事。”
“那个齐予……”我对赤乌卫的身世表示出兴趣。
“齐予及其兄齐给,因为家门落魄,又是庶子,被父亲卖去勾栏,好筹得第四房小妾的彩礼钱。”钧天理了理思绪:“只是齐给接客翌日,便被草席裹着抬了出来扔了。据说是下`体插着的笤帚把子穿烂了肠肚。那把子戳得非常深,在葬前竟然拔不出来,还是齐予自己拿刀把木柄砍断的。”
我有些不适。正要抬手阻断,钧天已经说完了:“可惜那勾栏本就是底层人物混迹的地方,并无常客。齐予也只记得害死他兄长的恩客,肩背处的衣领漏出巴掌大一块黑斑。线索实在太少,直到现在,臣也没能寻到齐予的仇家。刚刚他向陛下磕头,就是为了此事。因为细说起来实在腌臜,所以陛下不主动问起,臣亦不敢贸然开口。”
“背后衣领漏出巴掌大的一个黑斑……”我信手向前一指,月光如水,照亮了街对面身材矮瘦男子的衣领深处,“钧天说的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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