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文若毫无反应,只听着卫广专注地吹着曲子,那曲子吹的传神,娴熟,和琴音合在一起,像是演练过千百遍一般,一高一低,一前一后,相嵌得密不可分天衣无缝,和谐极了,好听极了。
漯河里的鱼虾有不少翻了肚皮,死了一大片,全都飘了上来,元沁看得心急,也顾不得什么风雅之情了,连忙朝还在那边出神的卫广道,“老头子,你快过来看看!”
箫声戛然而止,荀文若总算消了些气,见卫广目光回了他身上,心里翻江倒海的愤怒和难受才压下去一些,船舶周身的风浪,总算平息了下来。
荀文若从早起就很不对劲,可卫广被琴声扰了心神,一时间被勾起了往事,连同一些有的没的记忆,也跟着全跑了出来。
卫广只会这一首曲子。
他的娘亲荀皇后曾是当年京城有名的才女,活着的时候,大概给卫广哼唱过几次,还给这曲子誊抄了曲谱,后来凤殿被卫瑄的娘亲霸占了,他母亲的东西衣物也全都成了不能留的晦气物,宫人们闻玄知意,就偷偷摸摸的打算拿出去烧掉,卫广虽没得娘亲的什么好,但总还记得那是娘亲的东西,在嬷嬷的帮助下,好歹拿回了两样,得了一本手写的曲谱,还有一本清静经。
那时候他天天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哪里能私藏东西,没几天便悄悄把这两样东西死记硬背下来,每日早起的时候,空闲的时候,默背这两样东西,就成了他经常做的事,等他到了青云山,学了音律,便知道了这是一曲广陵调,名字叫凤于飞。
可他母亲手里的这调子,和鼎国流传的凤于飞又有些不同,荀皇后是把这一曲洞箫,改成了琴箫合奏,成了两人的合奏之曲,只荀皇后病陨,这曲子也就没流传出去,连他藏在宫墙砖洞里的那本谱子,十几年过去,如今恐怕也烂成泥了罢?
在青云山时,卫广有意无意探听过,鼎国的凤于飞,到如今,也不过还是原先的曲子罢了。
凤于飞,苍龙舞。
便是方才他与人合奏之曲了,与他记忆中相差无二,那弹琴的这人是谁?
是偶然之举,还是刻意为之?
荀文若见卫广还在瞧着远处的烟波出神,似乎想穿过云雾追着那琴声去一般,神魂颠倒失魂落魄,荀文若心里醋海翻波,疼得厉害,别说像刚才那般生气放大招了,就是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最后只默默捏紧了拳,慢慢躺回了椅子上,闭着眼睛,眼睑却颤动得厉害。
这会儿连元沁都看出了卫广不走心,他和卫广元沁也算是一处长大,相陪相伴十年之久,最后竟是发现他既不了解卫广,也不了解荀文若,这两人身上都有些未知的东西,就他没有。
他一天就是几时如厕几时磨牙这两人都清楚,怎奈他连卫广吹得一手好萧,荀文若摆得一身好气势也不知道,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他还是郁闷了一翻。
元沁拿了自己的剑,坐到船头去,拿了块干净的布,靠着桅杆沉默地擦起来,很有一副忧郁少年的模样。
船上除了水声和沙沙得帆布声,再没了别的响动,荀文若等了半天,没见动静,就忍不住先睁开了眼睛,见卫广还痴望着,魂还没回来,忍无可忍地大叫了一声,转身‘咚’地一声跳江里去了,溅起了老高的水花,卫广坐的位置不怎么好,恰巧淋了一头一脸,回过神来就只看见了荀文若的袍角,惊了一跳,大声叫荀文若的名字,“小若,荀文若……你做什么!你出来!你在哪儿,快上来。”
他几人在邙山长大,虽没见过什么大江大浪,却也是经常下寒池游水的,卫广知道荀文若会水,可这漯河水比邙山寒池不知深了几倍,下面不知有多少毒蛇水草,卫广在上面见他不冒头,心里的担心一阵比一阵浓,在船边叫唤了一阵,急得脑袋都炸了,最后见江面上连气泡都渐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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