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医院走廊里传来阵阵回音,二姨父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是要给我勇气,他开口说道:“进去吧,你妈妈想看看你,她在等你。”
医院的病房门似乎有千金重,我的手推了很久才慢慢地推开。二姨父说我爸一直守在妈的病床前,不吃不喝都一天了,要我也好好劝劝,他在门口给我守着,有事便叫他。
“爸。”我轻轻一呼。
病床的帘子掩着,只剩下昏暗的床头灯光,一直埋着头的男子终于随着这一声抬起了头,半年不见又老了许多,我发现爸的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临走前只有几白发的头发也全白了,他的声音透尽了沧桑,这一刻,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闺女,你终于回来了。小暖,快睁开眼睛看看,咱家的舒妤终于回来看你了!”爸的手在抖,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
我哽咽着,伸手抓住了爸爸的手,我说:“让妈好好休息,明早再看也不迟。”
妈终是没有醒来在新年到来之前看我一眼,我拉着爸的手便出了病房。
“爸,你先去吃点,这里有我们!你也不能总待在病房里唉。”我劝着我爸,我比谁都明白,虽然我们家是穷,但是我爸是真的爱着我妈,这么多年一直不变过。妈现在出了事,他又怎么会离开她身边。
只是身体不是铁打的,不吃不喝的,我只怕在妈没去之前我爸已经倒下了。
“是啊,老李,孩子的二姨妈带了饭菜来,你先去吃吧。”二姨父也应和着我劝说着我爸。
“吃什么吃!孩子她妈还在生死关头,我怎么吃得下去!”爸的语气很强硬。
“爸!”我哀求道。
“孩子,你才回来,肯定饿了,你先去,爸不饿!爸要进去和你妈在一起。”爸转身便又进了病房。
“唉,你爸真是老顽固了!”二姨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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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麻烦二姨父,便要他们先提前回去了。我记得二姨父的女儿青青今年是高三应届毕业生,听说家里都在忙着给她联系学校,说是要送出国直接在国外读大学,肯定也够忙的。再说要过年了,他们还得回家守年夜,辞旧迎新,拖着他们在医院待着也晦气,我终究会过意不去。
我嘱咐二姨夫将俞舒辰一同带回去,那小子死活不愿意,说是要守在这。
作为姐姐,他在我的眼中哪怕就是成年了,也还是个小孩子。我的态度很强硬,最后他还是妥协了,说是明早再过来。
我去打了点热水,给爸倒了杯热水暖手,又用剩余的水装了个热水袋,塞进了妈的被窝里。
我记得,妈最怕冷了,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怎么捂也捂不热。那时候穷,连买个暖水袋都会嫌贵,顶多了不起从医院要个废弃的打点滴的瓶子充当暖水袋。
小时候,我妈总喜欢抱着我当暖水袋用,我天生体质好,抗寒耐冻,我妈总爱戏称我为“小暖手炉”。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我不能再每天陪她入睡的时候,她依旧还会手脚冰冷的念叨着她的小暖手炉吗?
现在想想,总会辛酸地掉眼泪。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穷人始终有很多不能。
爸的情绪很低落,当他听完医生的建议之后,坐在椅子上,垂着自己的头,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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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还没有严重的心衰,血压基本稳定,血肌酐在300μmol/l左右,是尿毒症早期。我们建议换肾,这是当前最有效的疗法,但是我们并不能保证病人一定就能康复。”
这是医院权威肾病专家给出的建议,医生建议等早上妈醒了,再给她做一遍全面的检查。
“那医生,请问换肾的话我们大概要准备多少钱?还有是不是立马就可以给我妈做手术?”我追问道。
“钱的话你妈这种情况至少也得先准备十万块,至于后期开销还得看情况。现在肾源比较紧张,所幸的是今天下午我们查过,刚好有和你妈配型的肾源,如果要做的话,我们会尽快安排的。”
十万块!我爸当场就瘫软在了座椅上,我扶住他。
尿毒症,无非就是两种治疗途经,透析和换肾。
有合适的肾源,这已经是上天在保佑我妈了,我不能错失良机。
今夜,我必须去凑集这个数目的钱。
我摊开电话簿,将可以找的亲朋好友都标上了记号,一个人走到了医院病房的走廊尽头,拿出电话一一拨打。
妈曾经是上海大户人家的女儿,不过自从她孤注一掷嫁给了贫穷的爸,和家里人闹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多的联系。娘家这边只有一个二姨妈,听说她和我妈从小关系极好,我妈是家中的老幺,当时她是来二姨妈这里旅游的,结果邂逅了年轻的爸,于是坠入了爱河。
爸是白族人,在靖宇县做历史老师,其实原先学校教师资源不够的时候,他也还会客串一下语文、数学老师。爸这边的亲戚,不是老弱病残便是外出务工,家庭条件都极其艰苦。
我把电话拨过去,有几分犹豫。爸唯一的哥哥曾经是国家的工程兵,因隧道塌方导致双腿瘫痪,被定为甲等伤残军人,这么多年就靠拿抚恤金过活。
大爹的儿子接的电话,他听清了我的话,立马答应借钱,只不过他家里实在困难,最多也只能拿出五千块钱,我不知道说了多少感谢的话。
就连我爸学校的老师我也一一打了电话,借的钱都是非常零散的,几百几千,甚至连几十块也有。
二姨妈家的青青还需要昂贵的出国费用,不过她答应借给我一万块,再加上我现在有的两万,也才区区四万多,还差六万,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舒妤,都是我不好,你妈跟着我就没过几天好日子,现在生病了也没钱治!”爸的眼泪流满了脸上条纹深嵌的沟壑,止不住,双手都颤抖着捂住嘴,话语中都是颤音。
“爸,没事的。”我走到爸的身旁,用力给予了他一个拥抱,我说,“钱我会想办法,咱家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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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打起神,戴着手套帽子,提着包便先出了医院。现在天色已黑,冰天雪地的,路上的行人没有几个。每走一步,鞋底压着雪地便会发出“咯吱”的声音,压得我的心口透不出一丝气。
暗黄的灯光,银行自动取款机旁人烟稀少。我依靠在墙壁那,看见自己呼出的大团大团白色的气体,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容颜吞没在透明的玻璃里,我是这么地无奈。掏出手机,上面是一条条告知我转账成功的信息,我将钱包翻了出来,抽出自己的卡准备取钱。
手术的押金是两万元,必须今夜就交到医院,我将钱取出来放到包里,突然瞥见了钱包里侧的一张金卡,是靳智恒给我的信用卡子卡。
别人的钱不能用,我摇了摇头,不能动了歪心思。我将钱包收好,提着包沿路返回了医院。
回到病房的时候,我看见了在病房外徘徊的俞舒辰,他似乎是在等我,看见我走过来他便奔了过来。
“姐。”俞舒辰的声音沙哑,我看见他的眼睛还红肿着,明显是刚哭过。
“嗯,不是要你去二姨父家去睡觉么?怎么又回来了?这么不听话!”
“姐!咱妈会没事么?书我不想读了,过了年我就随大堂哥去煤矿打工。”
“舒辰!你别瞎说!”
“姐,我们没钱,妈活不久了……”
“舒辰,你先进去病房休息,姐先去交下押金,你相信我,妈会没事的。”
我的手拽了又拽,将衣角都揉出了褶皱,我将俞舒辰推进了妈的病房里,匆忙地去了住院部缴费处。
还有两小时就是农历的新年了,我走到医院长廊的窗口,伸手拉开了窗户,咆哮着的冷风大口大口地贯入,我突然感觉清醒了不少。天空中难得还有星星,我抬起头仰望着它们,似乎看到了希望,黑夜尚有星星来照明,为何我要向命运低头。
我掏出手机,按下了靳智恒的手机号。
没等那边说话,便先开了口,“靳经理,我是俞舒妤,先前你的建议我考虑好了。我会待在季总身边听候您的差遣,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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