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奴转过头,继续向门外走去,最终掩上门。门外便是楼梯,哑奴向下定定看了半晌。大堂冷冷清清,零星的散客在角落自斟自饮,小二百无聊赖地坐在台前剥豆子,哪会有人注意一个又丑又怪的不合时宜的他。于是他慢慢地回到门边,靠在门背上,仰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陆云亭气得发抖,耳朵里都是嗡嗡的鸣声。蒙湖的潮气从窗外涌进来,浸透了被褥,让他的左腿钻心地发痛。陆云亭将被子甩到地上,抱着自己在床上缩成一团,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他觉得疼,又不够疼。
拖着断腿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过风雪,忍着经脉寸断的剧痛驯服蛊王,陆云亭曾因错救了一个人而经历了许多常人所不能忍的苦难。他觉得自己罪有应得,可再那场动乱中死去的师父和师兄却再也不能为此而责罚他。
活着是为了报仇,亦是为了赎罪。
他将自己的手背咬出了血,嘴里满是苦涩的铁锈的滋味。他想着师兄,倏忽又变成了哑奴,然后是一个血淋淋的遍体鳞伤的人,胸口插着卫森的剑,抬着头,满脸都被划得血肉模糊。
陆云亭不知那是师兄,还是哑奴。他总是希望能看见师兄。师兄怨恨他也好,责骂他也好,对他做什么都好。可那终归是脑子里的一点幻象。陆云亭出了一身大汗,精疲力竭地翻过来躺平,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15章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药的涩味,混着防风、柴胡、桔梗、川芎、连翘、甘草的味道。陆云亭晕乎乎坐起来,却见哑奴在桌上摆了温茶的小炉子,热腾腾温着一煲药。
他怔了怔,又涩然绷起脸。
哑奴低声道:“你醒了。”
陆云亭不语。
哑奴又道:“我去抓了点药。你不想喝,就倒了好了。”
陆云亭道:“闭嘴。”
他脸上已经蒙了一层愠怒。哑奴叹了口气,低沉地,像碎雪扑簌簌从山顶崩落。蒋子骞生前无可奈何时,也是这般叹气的模样。陆云亭在心里烧起一团火,恨哑奴与师兄这样像,又恨自己的软弱可欺。他仰起头,瞪着哑奴道:“谁许你随意叹气了。”
哑奴道:“抱歉。”
陆云亭道:“我准许你开口了?”
哑奴吸了一口气,紧闭双唇,竟然真的再不说话了。
陆云亭摇摇晃晃下了床,拂开哑奴伸来搀扶的手,端起药一饮而尽。药苦得他欲呕,舌头也被烫得发麻。放下碗,他才发现在炉子边摆着一小碟梨膏糖,想来应是哑奴为他准备的。
他没有来地想,这二十两倒是花得挺值。
哑奴垂眸站着,脊背微微向下弯。陆云亭看了他一眼,拈起一块梨膏尝了尝。梨膏甜而不腻,清亮润喉,含化在口中,把苦味也驱散了七八成。他拍拍手,将指尖的糖粉拍掉,再走去桌边,翻检自己的行囊。
行囊里多了许多银子,也不知哑奴是从哪儿搜刮来的。还有几件新衣衫,陆云亭抖开看了看,竟和自己的身形差不多。他抬眸问:“我的?”
哑奴颔首。
陆云亭问:“我之前令你给自己买的呢?”
哑奴移开眼,望着另一头的小一些的包裹。
陆云亭不置可否,也懒得去看,只继续检查自己的东西。笔墨还在,洒金帛宣却少了。他皱起眉毛,冷声朝哑奴问:“你动我的纸?”
哑奴点头。
陆云亭道:“说话。”
哑奴道:“遣小鬼,缠卫森。”
陆云亭一瘸一拐地过去,到哑奴面前,按住他的脖颈。隔着一层薄薄的皮,哑奴的血脉在他指尖下弹动。陆云亭道:“再说一遍。你若是扯谎,脉象不对了,我便让催命蛊从这儿进去。”
“我只遣了小鬼,去纠缠卫森。”哑奴顿了顿,又道,“我只用了一张纸。”
他放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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