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嘴!上车!”
邱正夏带着颤音扯住他,“那我跟你一起……”
卫金钩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留一个人看车!”
这话说的,把车上另外俩人当死人了,看来卫金钩对香家师徒的戒心不是一般重。拍上车门,韩贝叩了叩车窗,对里面笑了一下,扛起锄头,转头跟卫金钩往山坡上走。说实话,他也挺怕的,上警校当卧底,都是纸上谈兵,没上过火线,更没干过埋尸体这种惊悚的事儿。
五人一尸沉默不语地往前走,韩贝走在最后磨蹭,他穿得斯文干净,白衬衫上还带着古龙水味儿,一肩扛着非常不搭调的锄头,一只手还优哉游哉地插在裤兜里,像观光旅游,一路东张西望。
周王言放慢脚步,退到他身边,“大半夜的,你看什么呢?”
韩贝冷漠地应了声,“随便看看。”得记下大概方位,说不定收网时还需要找到吴文全的尸体。
“韩少爷干过农活吗?”
“没有。”
“我想也是。”周王言笑道:“待会要挖坑,你该不会连锄头都不会用吧?”
“那还是会的,去年植树节,还帮小外甥种了小树苗。”韩贝想起家人,眼角不自觉地弯了,半真半假地抱怨:“在家呆着多好,走这一趟真没意思……”
周王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转移话题:“韩少爷,其实这种脏活,你不必来,让邱正夏动手就行。”
“他?得了吧,被吓到做恶梦,还要找我哭诉,我头疼。”韩贝无奈地摇摇头:说不定还会骂我良心被狗吃了,不疼惜他那朵娇花。
周王言的步伐更慢了些,“他扮猪吃老虎,你不必搭理他。”
又是一声雷,淅淅沥沥地开始落雨点,韩贝听出那话里有话,愕然问:“什么意思?你跟他很熟?”
“不熟,略有交情,不过他可能对我没印象,四年前,陕西那里发现一个很大的公主墓,几路人马争相抢夺……”前面卫金钩不知骂了一句什么,竹林被雨水冲刷的声音由小转大,周王言的声音也不似真切:“他那队的风水师被一枪崩掉半边脑袋,没死,他随手就操了把匕首扎在对方的咽喉上,非常精准,一刀毙命……”
划亮苍穹的闪电宛如撕裂半边天幕,如顷暴雨压弯了成片竹林,韩贝抹一把满脸的雨水,心下惊涛骇浪。
周王言说:“他根本就不怕死人。”
7、伤口
“……后背依山,明堂开阔,山青林茂,有利于泽福后世,可惜山水不媾,加之坡壁无附,墓葬风水讲究一个直则冲,曲则顺,此处挡不住西南煞气……”
周王言认真地辨析了一番利弊,深觉此处不宜埋葬,无奈没人搭理他,纷纷卷袖挖坑,他只好收起罗盘,跟着挖坑。
这场雨帮了他们大忙,泥地被雨水冲刷得不那么紧实,一锄头下去带起一大块湿泥。听周王言说完那番话后,韩贝一声未吭,夏季暴雨快把整个世界都冲崩塌了,他不动声色地震惊过后,冷静下来,异常淡定地埋头苦挖,在脑子细细梳理周王言的话。他虽然知道邱正夏绝非良民,以前在盗墓团伙中跑跑龙套打打酱油也属正常,但四年前,那二百五才多大?竟然敢杀人?竟然敢参与此类恶性的武装械斗案件?他补修专业知识时,留意过那个案件,据说陪葬坑一挖出来,几路盗墓团伙,包括当地村民对峙抢夺,动刀动枪地卷进了上百人,场面混乱,死伤严重,甚至波及到无辜村民,幸亏警方及时赶到,火速控制现场,抢救村民,逮捕了不少犯罪头目,几乎追回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文物,对陪葬坑进行抢救性保护,这都归功于猞猁——等一下?!!猞猁负责这个案子!
韩贝直起腰,在暴雨中望向了周王言:他告诉我他在案发现场,是什么意思?也许重点不是说邱正夏,而是暗示自己就是猞猁?
五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奋力挖掘,挖出一个近人高的深坑。卫金钩扬手招呼道:“可以了,再不埋就要天亮了。”
韩贝的斯文高贵的形象全毁,连头发上都是泥水,打个寒战,狼狈地往上爬。坑外,周王言向他伸出手,“韩少爷,我拉你。”
韩贝笑了一下,拉住对方的手,助力一蹬爬出坑外,“周大哥,学正夏叫我韩贝就好。”
“他是叫你贝贝。”
“呃,请你连名带姓叫我,别学他,谢谢。”
吴文全的尸体埋在离小县城二十三公里之外一个农家乐小饭庄右拐后大概八公里的毛竹林里。韩贝默默记下了坐标,满腹心事地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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