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天台,邵饼就晃晃悠悠的从凤凰身上蹭了下来,那凤凰更是跌跌撞撞一幅欲吐的模样歇也不歇振翅而去。
邵饼抹抹嘴,脚步虚浮的向男弟子院里走去。师兄们还在练功,她也无意打扰,便直奔向凌珑的房间。
推开房门,屋内淡雅的香气几乎散尽了,邵饼推开窗户又拧了块抹布打扫起来。
凌珑师兄是个喜洁的人,邵饼希望他回来那一日屋内仍旧是干净清爽的。收拾完屋子邵饼关好房门,又挽了袖子从院当中提了桶水。
那一片翠竹虽然有些萎败,但比邵饼想象中已经好了许多。
“凌珑师兄走后,我们会经常给它浇水,只是我们中没人会侍弄竹子,所以比起凌珑师兄在时就差了许多。”
邵饼正捧了清水擦拭叶子,就听见身后传来凌冲的声音。
“英雄,好久不见。”邵饼转过身,眉开眼笑的望着他。
“你回来只是为了照看凌珑师兄的竹子?”凌冲径自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邵饼坐下。
邵饼点点头。
“你以后不必经常回来,我们会代师兄照看的。”
“那不一样,我亲口告诉凌珑师兄我会亲自照看它们。”
“你还真够倔的。”凌冲无奈笑道“既然晕鸟何苦受这些罪。”
“相比凌珑师兄现在的处境,我有鸟可坐已经很不错了。”
凌冲一时有些怔忪,他是何时开始能跟邵饼好好谈话了?如此看来邵饼也不是个如洪水猛兽般的女娃。
“对了,下次我会带画眉回来。你们这对有情人却要因为我而相隔两地,邵饼心里很过意不去。”
凌冲望着邵饼那双璀璨真诚的大眼睛,终于明白了那些关于他的不伦之恋,断袖之癖的传言是如何而来。
邵饼此女,果真是靠近不得。
与凌冲谈了几句后,英雄就青了脸回房去了。邵饼女侠见天色已晚,也忙奔到天台唤了凤凰回仙居。
而后,邵饼每日都会挨着晕鸟之苦回罚焰门打扫浇竹。
师兄们劝解了她无数次,可是邵饼女侠第一次展示了她无与伦比的美好格:倔。牛一样的倔。
好似别人浇的水那都不是水,是浮云。只有她亲手浇的水才叫爱的灌溉。
就这样,邵饼女侠在鸟背上晃荡了七年,由一个懵懂女娃变成了名萌动少女。
真真是小脸才露尖尖角,一阶发簪挽上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七年来不论邵饼多么勤奋努力,修为始终止步不前,只有罚焰一阶越来越通。
‘天籁凤音’倒也很少找她的麻烦,偶尔痛晕过去几次,却保住了命。
每每此刻,邵饼都会见到那个身段儿妖娆却总是看不清楚面目的冥神花哥哥。
偶尔两人会聊上几句,然后花哥哥就倚在棺材旁依依不舍的等着邵饼魂魄返阳。
“花哥哥,我走了。”邵饼对背着硕大棺木的冥神挥了挥手。
花哥哥毅然转过身去,留给邵饼那方载枯骨绕亡魂的棺木背影,深思熟虑颇为郑重道“邵饼,你自裁吧!”
毛儿?邵饼闻言顿时抽了嘴角。
“每次都要死不死的,吊人胃口。”花哥哥瞅了瞅嫣红的指甲,不满的咕哝几句便踏进冥门消失不见了。
俺那不是吊你这个不着调的冥神胃口好吧?俺那是大无畏的跟阎王做斗争好吧!?
邵饼这会儿才明白过来,难怪每次他都兴致勃勃的陪自己干坐着,敢情儿是等着她死透呢!
如果不是因为冥神不得随意杀生,估计花哥哥早就亲自动手给她个痛快了。
邵饼面对着花哥哥消失的方向默然道“真对不起您,总是死不成,又让您失望了。”
邵饼这次是在凌冲的床上醒来,当她长出一口气努力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凌冲那双皱做一团的清澈长眸。
“英雄,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贼亮贼亮的。”邵饼揉了揉左臂努力支起身。
“后面的话可以省略了。”凌冲见邵饼醒来,如释重负般的站起身为她倒了杯水。
至于邵饼那些恭维话背后的意思他已经再熟悉不过。无非是跟她家画眉如何如何有夫妻相之类的。
邵饼讪笑一声接过水一饮而尽。每次挨痛都像是在热油中滚上一次,榨干邵饼身上的水分。
她捻起被汗水浸透的湿哒哒的内衫,笑道“得,正好今日的水浇完了,我先回去了。”
凌冲目送她走到门口,忽然开口道“你知道五年前我为什么不肯下山吗?”
邵饼晃晃悠悠的扶着门框回头去望,就见凌冲坐在桌前,一手握着搁在案上的茶杯,一手紧握在身前。
若不是听凌冲提到五年,邵饼怕要忘了自己已经在仙山待了八年多,而今年她就可获准下山修行了。
年过二十的凌冲亦不再是那个莽撞少年,起码从他练功不再乱撕上衣就可见端倪。
“难道因为……修为不够?”邵饼女侠试探问道,毕竟这不是甚光彩的事情。
凌冲闻言那双明亮的长眸跳了几跳,也不说话,只是转过头去露出他挽住墨发的六阶发簪。
唔,比起凌珑师兄的那朵少了些妖冶,多了点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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