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三天姐姐依照小云姐为她安排的那样去了那家服装厂上班。她把这份工作当作了人生一个新的里程碑。在她以后上班的半年日子里,因为难以想像的忙碌却不曾再次踏进书店的门槛。这虽然出乎我意外,但也理所当然的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可不,每月当中我至少有三四次到厂里去探望她——一般月头为她买上一个月的生活用品,月尾发工资日里会按她的意愿取回她的全部酬劳替她寄回家里,中途的一两次便是因为想念她了为她送上可口的食物,看一看她亲爱的面孔。而长期以来,姐姐从未对她每天弓腰曲背长达十六个小时的劳作有过抱怨,没有丝毫的退让之意,这使我确信,姐姐天生具有母亲一样吃苦耐劳和坚韧的个。
不是说小云姐怀着对姐姐全权的栽培心吗,不是说她要尽快让姐全面的撑握服装的制作技艺吗?以表面现象来看,她并未有任何的关注行为。她平静地过着自已的生活,而每天跟我接触从不提及姐姐,如此这般我不得不怀疑她办厂的计划早已覆灭了。然而,某一天中午,小云姐兴高采列地对我讲述起了姐姐的工作情况,她说经过半年的时间,制衣厂里最难的车工技艺姐姐已十分熟练,各种布料都经手过,马上要调她到成品车间学习烫熨技术了;只要她在厂里再干上半年,一旦转厂就提她做质检员或人员管理等,总之许多工种都将适合她和需要她,以后也没有现在辛苦。我从小云姐说话时的神态看出,她对姐姐的表现十二分满意,正如她开始的猜想;可能她跟我一样没能亲眼看到姐姐勤勤恳恳劳作的情景,才能做到秘而不宣且此时言词上无法描述她内心想表达的许多赞扬。
小云姐的计划很快得以落成,第二天打洋后我邀上杜鹃去探望姐姐,到了工厂工作人员告诉我她已转到了二楼成品车间。我们见到她时不同以往光听到电车哒哒的声音了——惹得想跟她多呆一会也不成,由此想像她成天在噪声中劳作心疼不已;而是像我在家乡见到的裁逢师傅一样站在木板前把一件丝质衬衣放平整熨来熨去,动作麻利,俨然能工巧匠;不过,毕竟这是她第一天到这个车间上班,我担心她身旁没人指导会出差错,何况衣料溥如白纸,但是她胆大心细,从喷水的均匀和拿熨斗熨贴的轻重缓急的运作里,看到的是她敏捷的思维里造就的一件合格的艺术品。这时对我来说,姐姐不是制衣厂的一位普通工人,而是人类的艺术家。她的眼睛明亮执着,凡她用心做的必完美无暇。
姐姐在潮州的工作和生活我必定期向父母亲汇报。这竟一时成了我最喜爱做的事儿,向家里传播福音,何乐而不为呢。假若我做着她的工作,亲爱的姐姐像我现在一样比她闲暇,我想她当然履行着这份无尚光荣的职责,也一定某方面比我做的更好,起码她不会像我跟家里中断那么久的联系。每当想到这一点我真不能原谅自已,因为我有意抛弃了我的。但是父母和姐姐毫不觉察,他们是永远包容我的家人啊,无论我的对和错。现在我才真真切切在感受到他们对我来说是一笔莫大享受终身的财富!可是在我能醒悟这点时,我却经历了一场当时胜于一切的爱情。然而,针对逝去的爱情,我不是调整了智慧让自已坦然接受现实吗?我不是说过要看淡世事吗?但是当我因为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口不择言地直呛姐姐,她不以为然仍对我好语相待,关爱备至时;当我收到爸妈争先恐后的书信,读到他们永远关切疼入骨髓的话语时,我就会想,我跟子麟由于误会才产生的裂痕导致的分手,曾经他也像我的家人一样爱我,甚至更爱,可是为什么他就不能像我的家人那样充分的理解包容我呢?生生死死的爱我呢?朋友们啊,我这样想着时,难免一次次又痛恻心扉,泪流满面……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历十月,数据的存在证明姐姐刚好离家来这儿足足有了一年。如今,姐姐真正的脱胎换骨成了另外一个人,瞧她现在健美的身影和神采飞扬的面目表情,除我之外很难有人把她跟从前那个尤如在地狱里无形游荡的人儿联系到一块,这里,我说到她的改变并不包括职位的变更,不过,更换职位提升地位也只在眼下,十月中旬的事了。与此同时我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呢,朋友们会不会认为我光为了姐姐的变化欣喜,为了她获得的成绩欢欣鼓舞而迨慢了自已的工作呢?绝对不会,这里我不想花费笔墨交待我具体一年的工作情况了,只想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我希望跟姐姐一样展翅飞翔——比以前更兢兢业业的了,摘取的果实也应了一年更比一年强这句话;这样我才给了自已一份满意的交待——为我们的恩人即将开创的事业增添了一份微薄的力量!
在这一年内的时间里,我的另一位姊妹杜鹃她的生活不光是芝麻开花节节高,而且她这朵昂然的杜鹃花灿然艳丽的盛开了!无疑这是她最美丽的时刻——她恋爱了!记得杜鹃曾对我说过,恋爱得在她完成任务,到今年底还清家庭债务以后,她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姑娘,可是是什么原因让她提前了她的花期呢?当然是丘比特的箭中了要害,花仙子解除了禁令。那么,究竟那位勇士何许人也,惹得杜鹃芳心动容?下面我所提到的这位勇士应该众所周知吧,刘向权——子麟的同事。这刻,朋友们也许更没忘记向权的家庭背景吧,他可是像杜鹃一样认为自已暂时不具备谈恋爱的条件,一心想帮助父母哺养弟妹的好男儿,然而,上天似乎有意眷顾这对绝配佳偶(以前,他们虽仅仅一次接触但相互的爱慕和灵犀我可耳闻目染)伸出了它撮合的手。原来,在今年的四月,向权的家乡湖南郴州的耒阳某地修健火车站,正好他家的房屋和田地都被征收了回去,这样国家补偿给了一大笔安置费,大概二十多万元吧。这笔钱他父母在附近的镇上置了一套一百来平方的二层楼房花了五万元,还剩下的钱足够他家做点生意培养他兄妹成材的了,因此,他父母不需要他再寄钱养家,对他下达正式通告,赚的钱净自个儿留着娶媳妇,所以原本这对对上眼的人儿首次续上情缘。可想而知向权在满心欢喜地向意中人表达爱慕乞求携手为侣时,自然遭到杜鹃原则的拒绝,不过,杜鹃明朗的个有利于他获知实情并扫出障碍,如今他完全有这个能力的,因为向权早在去年就顶替了子麟在公司里的工作,工资当然领子麟的那份目额了。但是杜鹃当时并未接受他经济上的帮助,不过拗过向权,最后听取建议在其读书的弟弟上半年学期结束后,把家暂时迁移到潮州便于照顾。一旦落实后,一家人的居所向权自然旁无责贷地去张罗,并且他在自已的公司给未来的岳母谋了一份食堂轻松的工作,渐渐向权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担负起男子汉应负的一些责任。而杜鹃呢,我可以肯定地说,她接受他的帮助完全是因为纯粹的爱他,她给予的爱足以让心上人为她付出一切!
我是在向权和杜鹃交往时才获知子麟人已不在潮州的,那是我们正式分手后不出几天子麟向公司提交了辞职书,然后携同罗乐一道去了海南省。向权在告诉我这些时,地点在一家名叫湘江餐馆,我们三人吃着宵夜,这是我间隔了许久后首次见到向权,所以开始他对我聊的话题自然是子麟,这时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静静地听着,表面平静内心却翻江倒海地折腾起来,尤其是他说在三月份子麟给他打来一个电话,但接通后他只叫了一声向权这名字,却没再开腔,任向权怎样追问只是沉默,最后电话挂掉了。向权猜测说他打电话的目的可能是想询问我,如果是为了打听公司的情况,他可以直接联系领导,因为他跟上司的交情不错,他的辞职可能由他推心置腹的谈话他们给予了充分的理解,毕竟以他的能力公司盼望他有回头的一天呢。“那天大概是三月几号?”我装着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问。“三月十号。”向权仔细回忆后肯定地回答说。不知为何,这个数据我牢记于心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回到店里,我找出了一本日历本翻看,看看这天有何端倪。在我潜意识中,有跟向权一样的认为,子麟内心有过的一时纠结,应该在情感方面,而潮州只有我曾有幸与他相爱过。
我心底的期盼没有落空,因为这本比普通书籍大几倍的日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三月十号为历二月二十五日,而我和子麟相识在去年的这一天。呵,一旦得到凭据,此刻,我差点被兴奋冲昏了头——仿佛被上帝提升到他脚下,他弯下身子吻了吻我额头,告诉我他爱我,永远与我同在!
但是许多时候望着杜鹃和向权出双入对的身影,我脑海里会不由得想像子麟和罗乐在一起的各种情景,但是前面我说过我不具备诗人普希金的襟,所以从来心底并未祝福过他们,诅咒最初倒是有过。不过,对杜鹃和向权则全然不同了,他们两人善于为他人着想的慈悲心怀,触及着我内心最柔弱的深处,使我像对待最亲的亲人那样衷心希望他们幸福快乐,而我相信他们这辈子纵有百种结合因素,唯独不存丝毫差异促使分开。就这样在我的祝福中他们的爱情日益温馨甜蜜,快乐幸福着实在空气中弥漫。无聊的时候,我拿以前自已的爱情跟他们作过比较,竟发现原以为自已所经历最美的情感比他们逊色多了,因为我们的爱缘于我的个抛却了部分原始生活,是一座海市辰楼,纵然美丽必然坍塌;而杜鹃和向权的爱情大厦是建立在现实生活的基础上,他们增添的一砖一瓦都平稳着陆,像向权最初为她家寻找住处在烈日炎炎下奔波打探,杜鹃既感动又心疼便从头到脚的去关心他,并且一复一日的;像杜娟忙里偷闲为他三个弟妹绣的鞋垫每双都致美观,令人赞叹,向权把它们亲自捎回家,回来时是父母托他捎给未见面儿媳一只祖辈传承下来的翡翠玉琢……因此,恋爱中的他俩焕发着无穷的光辉,他们除了在对方眼中是闪烁最耀眼的明星外,在外人看来同样明亮无比。譬如现在我眼里看见的向权阳光帅气,青涩里不乏心志成稳,面色红润神饱满,无疑这些无形的派头都贴着爱的标签;而杜鹃比以前更美了,她干脆利落的风采里弥漫着温宛,欢声笑语的音调里快乐无处可逃,圆圆的眼睛充盈着幸福,蓄长的头发跟随心儿在舞动……
十月的潮州景色依然美如春天,绿色为南方终年的主色调;而城里从来都熙熙攘攘,浪漫满怀。长长的街道和两旁绿荫的大树永远定神静止着,与大地同一;但穿梭的车辆和行人搅和着要让一切运转起来,构成天地合一,动静和谐的世界。那么,此时潮州的天气呢?家乡的十月早已天寒地冻,风霜洒向陡峭的小山和枯黄的田野。这儿的天空一轮阳光日复一日地从东方升起,和煦灿烂。某些高大不知名的树婆娑的枝柯上红花朵朵,如果晚风吹落,翌日清晨花儿又装扮满树,层出不穷;街头花坛里的花更争妍斗艳,品类繁多,像黄色和白色的雏菊,水仙花,**冠花,百合和玫瑰花等十分香艳,赏心悦目。齐人高的金桔树,像圣诞树一样被摆放在一家又一家气派非凡工厂的大门两侧。但上面挂满果实累累的金桔无人采食,要象征大吉大利,对潮州人而言金桔永远是信奉的贡品。
不过我在这美丽宜人的十月,除了充分享受着这景色和感受南方冬天的美妙外,陷入了一种喜悦的期盼和对未来蓝图的描绘中。还有十来天,小云姐创办的服装厂就要正式开业,姐姐会转入她的厂,从事比之前轻松的某种的工作,可能吃住各方面条件都会大大改善,好似三十年的媳妇熬成婆的感觉;同样我的地位也有待于转换,由打工妹跃为年青的女店主。小云姐和坤哥现在已无暇走入店里,这几天我吃饭自行解决,工作的事自然我已全权当家作主,为以后作好铺垫。小云姐的工厂座落在潮州第二工业区,与郊区相邻,从我这儿到达那儿少得十五里路,乘车得绕道而行需二十分钟行驶,但我一直未曾谋面。打算开业那天去那儿观光送上我的一份贺礼——已经预定好了一只花蓝。所以现在我兴奋板着指头过日,迎接这皆大欢喜的一天到来。
然而,没过几天,一场灭顶之灾没有预兆降临在了杜鹃身上,它足以使我对期望的新生活没有了半点欲望,朋友,直到现在我仍不愿讲述所发生的事情经过,可是这里我又不得不为她短暂的一生讴歌颂扬!
那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七点半左右,我在把一盆太阳花搬到店门口太阳能照的地方,正好弯腰起身时看到杜鹃和向权手牵手的穿过眼前的公路,无疑他们一道出去吃早餐,这时,望着他们的背影我欣慰的笑了,接着我进来开始擦拭柜台并烧好一壶水泡上一碗快餐面解决早餐问题。八点钟左右,我无意地发现眼前的这条街道车辆不知何时停成了几排,并且路边有行人急着前往大概去探一究竟,“一定有车祸发生!”我按惯例断定,且受外界景象的吸引,跨出店门准备凑热闹看看怎么回事。还未走到路边,见隔壁王嫂从事发那边走了回来,“问她定能获晓情况!”这时我脑子里一冒出这个想法便止住脚步,眼巴巴的瞅着她走近我。胖胖的王嫂平时走路不太利索,但今天三步并着两步,似乎有事对我相告。
“小芳,”她离我还有几码远,大着嗓门说道,“我才刚去看过,前面三岔路出车祸的人是杜鹃。”
“什么,杜鹃吗?”这时我简直不相信自已的耳朵,“半小时前我还目送她出门了呢,身旁还有她的男朋友,怎么可能是她?”
“是啊,”她说,“我去看热闹时,在离几米远时我发现那地下被人一直扶持的人好像杜鹃,于是急急的走至跟前一看,果真是她,扶她的人可能是过路的好心人,这刻她的男朋友在张罗着一些事。”
“她伤得严重吗?请告诉我最怀的情况!”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因为我脑海里闪现出了鲜血淋漓一些惨痛的车祸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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