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上薄薄的一叠纸,鉴定结果再一次刺痛了他的眼。
凌敬缓缓睁开眼,梦里光怪陆离,比不睡还累。
稍一偏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夏泽深,正低头看着手上的纸张,和他拿到的差不多。昏暗的光让他的表情晦暗难辨,只是气息低迷孤寂。
眨眼间,夏泽深已经抬头朝他看来。
凌敬缓慢的但却无比自然的弯起一个笑,“吃过饭了吗?”
两人像往常一样做饭、交流,像平时一样吃饭、说话,饭后一人去工作,另一个去研究程序,再先后洗了个澡,抱在一起滚到床上,不约而同的使出全身力气,仿佛这是死亡前的最后一场□□,交织着绝望、欲念和全部,酣畅淋漓,万劫不复。
良久,待一切重归平息,周围只剩黑暗。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谁都没有出声。
很久以后,凌敬终于说话了,密闭的房间好像一个巨大的音响,将清澈的嗓音无限放大,一点点塞进人的心里,“我们,已经禁忌了,还要乱伦吗?”努力想要粉饰的伤疤瞬间被撕裂,露出它鲜血淋漓的伤口,痛不可揭。
他的声音愈发低了下来,近乎于喃喃自语,但在寂静的房间,它是那样清晰可闻,“家庭的阻挠,社会的舆论,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血缘呢?”我是那样清楚的明白这是具偷来的身体,又怎么能装作不在意这具身体与你的血脉羁绊?
夏泽深呼吸炽热,心脏有一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他将那股骤然翻涌的暴虐狠狠的压下去,剧烈的疼痛缓缓沉淀,怒火却从千疮百孔的胸膛里一点点泄露出来,他努力用冰冷压抑着丛生的怒气,“当你的爱情被扣上伦理的帽子你就怕了吗?你就怯退了吗?我的爱在你眼里难道一文不值,甚至比不上外人的一点看法?”
凌敬深深的闭上眼,还摇了摇头,尽管他知道他看不见,“夏泽深,我不怕千夫所指,也不怕被社会所遗弃,只是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和他所坚信的准则,这是个小心翼翼被圈划出来的世界,而在我的世界里,伤天害理是错的,见死不救是错的,违背伦理,也是不对的。”
夏泽深卒然失笑,苦涩从嘴角贯穿食管弥漫全身,他哑声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是不是你……从没爱过我,只不过一直在可怜我。”
凌敬也有点想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可怜他们这么些天的拥抱亲吻和鱼水之欢,他竟然到现在还在怀疑他对他的感情……凌敬有点气更多的是悲哀,“我要是不确定对你抱有超出兄弟之外的感情,又怎么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委屈自己又伤害你吗?”顿了顿,涩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果我们执意要在一起,违背的不仅是纲常,还有法律。”
“滚他妈的法律,几百年前法律还规定同性恋是神经病呢!”夏泽深像一头被骤然激怒的雄狮,突然的爆发后,又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他的声音带着绝望后的干哑粗蔼,“我一直以为,我爱的凌敬坚强果敢,无所畏惧,却原来这么懦弱。”
“这不是懦弱,这只是……”声音顿住,凌敬揉了揉有点酸的鼻子,“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他听不出情绪的重复了一遍,忽然又冰冷的低笑了一声,“你的最好的选择,就是抛弃我么……到底是最好的选择,还是一开始就做出的选择。”
凌敬想告诉他,为什么总要这么妄自菲薄呢,我开始做好的选择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啊,但是没有用了,有些话再孜孜不倦的重复强调,不仅拖泥带水,而且为时已晚。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应该做好迎接意外的准备,任何时候,任何地点。”
这样冷血到近乎绝情的话,化作无数根泛着冷光的钉子,瞬间没入心脏,夏泽深痛的几近麻木,“凌敬,你一定要这么残忍?你知道得到又失去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我等了十几年吗?”十几年的渺茫等待,终于迎来了希望,欣喜若狂还没散去,却一朝分崩离析。
——我知道,我都知道,谢谢你十年如一日的爱,我也爱你,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面颊湿漉漉的,有点凉,有点痒,却使不出力气抬手去擦一擦,凌敬轻声说:“从前,不论我在哪里倒下,你总会在身后第一时间接住我……可是现在,也不知道谁带了毒,只要我们一接触,双方都会皮开肉绽,痛不欲生,然后我就开始思考,这样苦心孤诣的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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