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过?”
“误会而已。”
人性万万种,保不齐撞上那么几个暴躁的,其实看那袒胸露背的穿戴就知道不好惹,转念又一想,或许就能知道什么呢?于是挨打也算是自找,鼻青脸肿活该被人笑话,谁让你鬼迷心窍?
“还有什么?”他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幽幽的烛火照着仿佛暗夜噬人的鬼魅。
道者维持着笑,端起碗来慢慢把饭扒进嘴里:“没了。”
“……”一听便是谎话。敖钦在烛光背后沉默。
他放下碗,竹制的筷子整整齐齐搁在碗沿上:“我不想提。”
受过冻、挨过饿,游荡在大街上直觉自己不再是人人而是穷凶极恶的鬼,两眼冒着绿光,只待眼前出现一个活物就扑上前开膛剖腹生吞活剥;挨打挨骂是常常有的事,运气不好时,天天叫人放了恶狗追出三条街,臂膀上活活叫那畜生抓出深深的三道;最难熬是生病,找个破庙神桌底下蜷三天,又渴又饿浑身乏力,却是扎扎实实三天鹅毛大雪,庙门口不见一人过路。爬出桌底颤巍巍对着座上老君塑像满腹凄楚,你总这般悲天这般悯人,却何曾对我慈悲?“他”到底是谁身在何方,我为何要寻他又如何寻他,哪怕告诉我只字片语亦是你的功德我的万幸。枉披了金身的泥人不言不语不说话,呆呆望着庙外的雪,脸上一派木然的悲悯。
因此,不被骂不被打就可谓很好,哪怕那人冷着脸压根就没搭理他。原先还啧啧称奇,一整天游走,这城中不分男女老少竟然个个如此,仿佛要赶着去做天大的事业一般,停了脚步摇摇头,就紧赶慢赶地往前走,一字半句也不肯浪费。道者追着几个面善的妇人问出几条街,她们停下、摇头、而后继续行走。道者再问,她们再停,几番如此,竟也不恼,甚至一个“烦”字也不出口,只管絮絮叨叨边走边聊着她们的天。
再三冥思苦想也说不出个理由,只得半信半疑地猜,本地民风甚好。倘若今后所过的街镇也是这般,那真是谢天谢地。
道者一再强调:“我生而就是为了寻他,自记事起我便知道我在找人。”
敖钦知晓他要回避,错开眼看院当空闪烁的星辰:“若不寻他会怎样?”
“做一场噩梦。”
“怎样的梦境?”
他摇头,双眼平视前方淡淡叙述:“仿佛一夕间天塌地陷失去所有。”
放在桌底下的手再度狠狠揪紧了衣摆,敖钦盯着他的脸,视线仿佛锐箭:“你见过穿城而过的那条河,可知河中锦鲤共有几尾,河上落花共有几瓣,河畔柳树共有几叶?”
道者说不知,他又沉默,开口时再换了话头:“那你可曾听过泾河龙王与术士打赌的传说?”
自傲的龙王有心要害卦术精湛的术士,故意以项上龙头来赌隔日降几点雨水。本以为自己行风司雨稳操胜券,谁知,临到降雨之时,天庭忽传召更改,所定之数正如术士所言。为赢赌约,龙王一意孤行,硬是克下雨水三寸八点,如愿以偿羞辱了术士。却不想,转身便有人将克扣雨水之事上报天庭,龙王项上龙头依旧不保。
道者点头道:“此乃民间传说。”
敖钦起身挟起一筷子菜放进他碗中:“这样的事,未尝不曾有。”
道者瞪大眼。
他款款落座,腰靠着锦靠,神采飞扬:“有空不妨练练卦术,待你测得河中有几尾锦鲤、河上有几瓣落花、河畔又有几叶杨柳时,我便告诉你。”
“原来你根本就不想告诉我。”几乎不假思索,道者用筷子戳着碗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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