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儿一早就走了,这会八成是回府了。”瑜妃打袖中取出一指高的白玉小瓶:“这是冰雪优昙,每晚睡前取珍珠大小,以水化开涂在伤处……惜晴,王爷是这么交代的吧?唉,最近我的记好像一日不如一日了……”
惜晴笑道:“是是是,娘娘记得没错,若是妹妹的事,娘娘总是记得最清楚呢。王爷还说,这冰雪优昙功效奇特,不出七日,不仅伤势痊愈,就连疤痕都看不见了呢。”
瑜妃将白玉瓶放到苏锦翎手中:“今日不是我不留你,你离了雪阳一日,还是早早回去为是。记得一切如常便好……”
苏锦翎再次道谢,惜晴便送她出了秋阑。
“锦翎,”到了门口,惜晴忽然叫住她:“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姐姐但说无妨。”
“你肋下的伤原是中毒所致,那毒极恶,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你现在怕是……当时我们都吓了半死,又不方便请太医来,是王爷亲自为你驱毒疗伤。王爷似也是因此过了毒气,早上走的时候,脸色白得要命……”
苏锦翎不禁了肋下包裹的绢布……伤及此处,清宁王究竟是怎样为她驱的毒,该不会是……
惜晴自是看出她的心事:“王爷是正人君子,妹妹大可放心!”
她这样一说,倒似证实了苏锦翎心中所想,神色不禁愈发尴尬。
惜晴深深看她一眼:“这些事本不该告诉你的,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总要明明白白才好,今后若是见了王爷,当真要好好谢谢他,也不枉王爷的一片……搭救之恩。”
“姐姐说的是,妹妹谨记在心。”
惜晴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清宁王昨日带她回来时那苍白的脸色,冷峻的神情,仇恨的目光……是她侍奉瑜妃十年来所未曾见过的。当下,但凡见此情景的霎时什么都明白了。
且不说王爷如何为她驱毒疗伤,只是夜深人静时,那从内殿里传来的低低的话语……但凡一知半解、将信将疑和迷迷糊糊的人也全都明白了。只是这个苏锦翎,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王爷的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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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翎先是回了雪阳。
贤妃随驾南巡,中只有严顺镇守。人虽依旧点卯轮值,却因主子不在,多少生了懈怠之心。严顺也非苛责之人,只要众人不太过分,他也不追究。
眼下见苏锦翎回来了,又事先得了秋阑的报信,也未责怪,却见她脸色不好,额头又有些低热,不禁急了,方训了几句,立即遣小太监去御膳房抓药。
依旧是樊映波帮她煎了药,又服侍她喝了,盖了被,方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她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梦中只觉宇文玄苍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我回来了……”
睁开眼,却只见满室空旷。
阳光灿灿的铺在窗下,勾画出一幅寒梅傲雪。
身子依然有些飘飘的,神却好了许多,只是口渴难耐。于是下了床,斟了盏茶一口气喝下去。
坐在椅上发呆片刻,抬了手……
是那只在梦中被宇文玄苍紧握的手……
怎么会那般真实?难道她病得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了?
她攥紧了拳,复伸开……
她不敢相信那是个梦,因为这手分明还余着胀痛之感。
……“王爷不仅为你疗伤,还陪了你一夜。你夜里烧得厉害,尽说胡话……”
心下又是一惊,莫非……
再也坐不住,又饮了盏茶,疾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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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的午后,阳光暖融,苏锦翎只走了一会,身上便渗出了一层薄汗。
抬头,正见悦君台。犹豫片刻,拾级而上。
帘幔轻摆,送来香风徐徐,也将知语亭边的桃瓣稍了过来,散落的铺在琴弦上,又轻轻拂落,顺撩动琴音,清清凌凌。
原本空寂的案边多了只漆木小盒,一片桃瓣正执着的在上面固守着,一任帘幔驱赶,只悠闲的打了个转儿。
她拾起小盒,踌躇须臾,打开……
里面是一副巧的玳瑁指甲,萦着温润的光。
她咬了咬唇,挑了一只戴在指上……正合适。
戴着指甲,弹起琴才不会伤手。
这指甲……是清宁王备下的吗?
为她?
她依旧有些低热,脑子亦是糊涂,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或许是自己胡思乱想吧?
可恶,她怎么会这般自作多情?
不,或许可能是见那日自己伤了手,怕再弄脏了他的琴弦……或许是以为自己还会来此处弹琴……反正对于一个王爷,准备一副玳瑁指甲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未必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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