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威严了!”话如此说,那语气却轻佻地近乎调戏,一双眼睛斜斜地看着他,想起当年那个怯生而沉默的少年,不由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美丽的弧度。
杨显听了,并不介意她嘲讽的态度,依然和颜悦色地说:“朕也记得皇妹当年的模样,小小年纪便高贵明艳,美的让人不敢直视。”其实现在永平公主美貌依然,且气度更加华贵。
杨琼听了这一番话,不再和他理论,抬眼看了大队的人马,在杨显的坐骑后面站着一个蓝衣锦服的年轻公子,容颜绝丽,面若冠玉,唇如晨花,俊逸的神情中又天生有一种妩媚风流之态。杨琼想他必是人人相传的那个戏子了,确有几分姿容。不过,终究是个戏子。杨琼故意对他视而不见,开口直言“听说皇兄招揽了一个美男子在身边,今天可有带来,让我们开开眼?”
杨显没想到永平公主不但傲慢不减当年,身为一国之后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礼仪,让他难堪。他看了一眼青萍,但见他面色绯红,神情尴尬。早知道却不带他来了。杨显心中一叹,面上却笑了:“公主身在中平国,还对我国如此关注,朕心甚是欣慰。皇妹一路奔波,让朕先护送皇妹回宫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天近晚时才回到皇宫。
永平公主杨琼带着期盼又不安的心情,坐在软轿里,被抬着通过乾坤门。杨琼左手掀开轿帘,抬头望着厚重庄严的宫门,仿佛那宫门在缓缓关上,仿佛心在随着宫门的关闭而下沉,似乎沉重的宫门压在身上,透不过气。那天,不就是这样被抬出宫的吗?锣鼓之声在喧响,轿子一步一步移动的很快,快得看不清路边的花,快得来不及再看一眼这出生长大的永光宫。国家在与西雄国打仗。父皇说不能让西雄国与中平国联合,否则国家危矣。她还是不愿意。打仗不是该将军士兵吗?领兵不是该王子吗?议和不是该使节吗?如何国家安危要她一个女子去撑?父皇颤抖着手从地上捡起她发脾气扔掉的喜帕。那一刻她看到了父皇的白发。她知道,父皇再疼她,这一次,也不会由着她。她已无可挽回。她不闹了,眼泪却止不住流了出来。父皇的一句话,那却是她的一生。
临行前母妃把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送与她,一块汉白玉,玉体通透,晶莹圆润。六年了。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杨琼从腰间拿出那块玉,莹润的白,还带着温度。六年里,她的手多少次在这块玉上摩挲,玉更光滑了吗?六年里,她的泪多少次从这块玉滑落,玉更温润了吗?不,她已经不是那个公主了,不会再那么脆弱。在皇宫里,所有东西都该有它的用处,即使是眼泪。
杨琼下了轿,就有宫女引路,把她带到琼玉苑。杨琼看了一眼门头的牌匾,“琼玉苑”三个大字清晰地落在眼前,在灯笼朦胧的光线下,字字落寞。那么熟悉的字迹,曾看过无数遍,又忽略过无数遍的。以前每次都是头也不抬地进去,那时奶妈和母妃都在。杨琼跨过门槛走进去,庭院灯火通明,数盏水晶宫灯依次挂在屋檐下,十多个宫女在院中向她跪拜行礼,大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只有为首的一个年纪较长,鬓边已生出些许白发。杨琼心里正在疑惑,再看一眼那宫女,觉得很熟悉“苏妈妈?”她一时恍惚。但见那宫女应声抬起头来“大公主!”她有一丝的慌乱,停顿一下,紧接着说道“娘娘金安!娘娘还记得老身,我很开心。”娘娘,听她这么喊,杨琼几乎以为母妃就在旁边。之前她一直是这么喊母妃的,端妃娘娘。可现在,成了她。“紫茉,扶苏妈妈起来!”杨琼吩咐,她看得到她的乳母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但对方起身走近,只简短地说了一句“娘娘一路奔波,早点进去歇着吧。”杨琼点头进殿,也觉分外疲惫。
一直随在杨琼身边的宫女紫茉服侍她用了晚膳,便匆匆安寝了。杨琼连日赶路车途劳累,本来极是困倦的,躺在从前睡惯了的床上,锦被温暖舒适,身体软绵绵的,眼皮酸涩得睁不开,却又思绪纷纭。一时怎么也睡不着。后来终究熬不过,模糊睡去,做了一夜的梦。
第二天,杨琼幽幽醒来,望了一眼窗外,是那棵熟悉的海棠树,阳光洒落,□□的树枝白得发亮。母妃说这棵树是她出生时父皇亲自栽在窗边的。母妃还说她贪食,因为最喜欢吃芙蓉糕,每天醒来梳洗好总是要吃上一块的。口中又涌出那股酥酥甜甜的味道,还带有一股清香。母妃准备好了糕点,在正堂等她起床,她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一段洁白的玉臂便从被褥中□□出来,温暖的手臂马上感受到了冬的寒凉,她又把手放回锦被里去,被窝里温暖舒适,她又闭上眼睛,赖着不肯起,定要等母妃亲自过来喊她了才愿穿衣。杨琼想着,嘴角不禁含了一抹笑意,仿佛她还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转瞬,笑容骤然消失,眉头缓缓皱起。南安国的这些年像一场噩梦,她真希望那是梦。安德皇那张衰老的面孔又出现在她眼前,每当坐在他身边,她都不自在,如果再靠得近一些,她都能看到他全身因衰老而不停地颤抖,喉咙里一直响着像猫一样的呼噜声。腐朽的声音,那让她厌烦。老头子已近七十岁了,白发苍苍,皱纹满面,眼皮松弛,把一半的眼睛都盖住了,但当他抬眼看你的时候,眼神仍旧严肃犀利,仿佛一眼就能把你看穿。在他面前她不得不分外小心翼翼,极力克制自己发自心底对他的反感。难道他不是活得太长了吗?连他儿子安正王也这么想。他是活得太长了,可纵然衰老,他身体还那么健康,命运太残忍了,总不肯让她自在。还有那个讨厌的容妃,总是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去博取皇帝的宠幸。老头子的怜爱,她懒得跟她争!一想到自己还是老头子的皇后,她的心都忍不住颤抖。本来她该在国内招个如意的驸马,活得更舒心一些,如果不是被迫嫁到南安国。真可恶。
杨琼匆匆起床,待盛装而成,心情方平复一些。她从琉璃镜里打量这宫殿,流苏,鸳帐,珠帘,纱窗,所有布置跟她从前居住时一样,苏妈妈又端来她自小就爱吃的芙蓉糕,候在一旁。有那么一刻,她的心柔软了,泪差点流出来。她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记得是谁害你这样。眸光恢复寒凉。“苏妈妈一直在琼玉苑吗?”
被喊苏妈妈的老宫女抬头望了她一眼,又垂下目光,口中应道“是”,目光却躲躲闪闪。
“你们都下去吧!”杨琼命令周边的宫女,她们应声而出。“现在没有旁人了,你只管直说。”仍旧是说与那老宫女苏绮。苏绮自入宫一直在琼玉苑,当年端妃受宠,对宫中众人也宽裕。且苏绮又是公主的乳母,对她们感情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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