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这事真是冲着我来的……”绮年慢慢在椅子上坐下,“胭脂入京是在世子动身去渝州之先。”那时候谁知道赵燕恒要去渝州?
“胭脂找绣娘入府也在世子刚去渝州之时。世子那边刚刚引起永顺伯的怀疑,胭脂这边就动手了,永顺伯的消息再快也不致如此。”这件事只能是郑家干的。郑家如果想让她死,只能是为了灭口。毕竟她与郑家并无直接利益冲突。
如鹂一听就急了:“世子妃去找皇长子妃吧,求皇长子帮忙!”
“万万不能。”立春立刻抬头,接到如鹂等人的怒目而视,声音微微低了下去,“世子与皇长子可以投契,却不能深交。皇子结交外臣乃是大忌。
世子十数年韬光养晦才不引人注目,若皇长子牵扯进来,深究下去必定查出世子与皇长子的关系。到那时皇上就要猜忌皇长子了。若皇长子不得东宫之位,世子也危矣。世子妃不但不能求皇长子帮忙,连茂源金铺的人手也不可多用。那里有一半是皇长子的人。”
绮年心里微微一凉,看着立春道:“你如今有多少人可用?”
立春低着头:“世子手中并无多少人手,除了我们几人,京城之内也不过有四五人罢了。显国公府有些人手,如今都归皇长子所用,不能再惊动了。”金国秀做了皇长子妃,金家的人手自然就是皇长子一派,若是动用跟动用皇长子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加上王府的侍卫,三日之内可能查明此事?”
立春踌躇片刻:“不敢相瞒世子妃,小人此时实无把握。事涉西北边关军事,是无人敢轻轻放过的。王府侍卫是不少,大都不是世子心腹,不能与他们多说,使用起来自不能得心应手。”
如鹂怒道:“这是什么话!这也不能用那也不能用,难道眼看着世子妃被人活活逼死吗?”
立春仍低头道:“世子临行前吩咐,叫小人务必护得世子妃周全。倘若王爷真要处置世子妃,小人拼了性命也要护着世子妃离开王府。世子在外头有私置的庄子,万不得已小人护着世子妃去庄子上住着,等世子回来”
“等世子回来,我还能回来么?”绮年缓缓地问道,“无人知道的庄子,世子妃悄无声息消失数日,等世子回来我如何自白?”她心里有些冰凉的感觉。“皇长子不受牵连世子便无恙,你们到底是世子的心腹。”首先顾的是世子的前程,她这个世子妃只有陪嫁过来的丫鬟才会真正心急。
如鹂又气又急,大声道:“谁要害世子妃先打死我!你们这样对待世子妃,将来世子回来……”
绮年摆手止住她的话,立夏忽然抬头道:“世子临行时嘱咐、务必护得世子妃周全,世子妃不能离开王府。若王爷要做什么,小人可带世子所有心腹在节气居守卫,等到世子回来便好。”
立春张了张嘴想说、如此一来世子在王府中所有的心腹就会暴露无遗,跟郡王也会翻脸。想到赵燕恒临行的嘱咐,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头道:“立夏所言甚是。请世子妃恕罪,小人只能如此了。”
窗户外头,珊瑚听得心惊胆战,木头人一样挪着脚步悄悄退了去。一路进了小厨房,吩咐婆子熬些粥汤,自己看着灶下的火苗发呆。即使世子妃不死,跟郡王爷彻底翻了脸,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世子妃有世子的宠爱,自己这些丫鬟有什么?若是如鸳如鹂那样的心腹还好,自己是后头来的,连说到秘密之事都要被打发出去的……
“珊瑚姐姐?”有人从门外走进来,“姐姐的脸色好生难看,可是身子不适?”
珊瑚抬头一怔,忙站起来:“采芝姑娘怎到小厨房来了?”
采芝轻轻叹了口气:“香药病得越发重了,我想给她熬些汤喝。”
上回小蝶的事绮年并没处置香药。小蝶是指着香药的病才能出节气居的,而香药根本就是装病。小蝶被打死,香药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当初她在院子里被罚跪一夜、着了风寒未曾断根,加以心中熬煎恐惧,这病竟一日重似一日。前些天绮年请了大夫来给她诊脉,这些日子却无人顾得上她了。
“哦。”珊瑚心里装着事随口道,“我也正在熬汤,待汤好了,采芝姑娘端一半去便是。”
采芝应了一声,打量珊瑚的神色小心道:“这些日子听着正院里似是乱糟糟的,不知婢妾能帮到世子妃之处?”
珊瑚随口敷衍几句,采芝也就不再多说。都盯着炉子上的汤发起呆来。
此时节气堂正屋里却是一片死寂。如鹂像看仇人一样盯着立春和白露等人,绮年却是出神。半晌才缓缓道:“立春,世子此次去渝州,究竟是不是皇上的旨意?”
立春低头答道:“是。是皇上的意思。皇长子举荐的世子。”
“那年世子给外祖父扫墓之事,皇上后来知道了吗?”
立春微微一怔,已经明白了一点绮年的意思:“皇长子想来是禀报了皇上的。”至于讲了多少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要皇帝知道这件事,没有觉得皇长子与外臣是瞒着他交往谋划,他就会信任赵燕恒。绮年这个世子妃乃是依附世子而来的,只要世子不倒,她就更安全一些。
“备轿,我要去皇长子府。”
立春猛地抬头:“世子妃!此时皇长子断不能插手的!”
如鹂呸了一口:“你还未去,怎知皇长子不会帮忙?你不肯去,我们姑娘去便是!”急怒之下,连世子妃都不说了。
立春无奈道:“世子妃若真要去求皇长子,也不能公然出面,不如写封信让立夏悄悄送过去。”
绮年嗤笑一声:“世子是皇长子举荐的这且不说,我与皇长子妃也是有交情的。此时我有了棘手之事,不去向皇长子妃求助才是奇怪。何必悄悄送信,我正该光明正大登门求助才是。”
立春怔了一怔明白过来:“世子妃说的是。小人见识浅了。”
绮年淡淡一笑没有回答。立春并非所见者浅,不过是关心赵燕恒更多一些罢了。正要叫备轿,珊瑚拎着食盒进来,将一碗汤端到桌上。
绮年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你炖汤做什么?不是让你备些茶水点心么?点心呢?”
珊瑚愣了一下才发觉自己完全弄错了,便胀红了脸:“奴婢这就去拿。”
立春哪里有心思吃点心,摆手道:“谢世子妃。不必了,小的还要去外头继续查探此事。既是王爷允世子妃动用府中一半侍卫,世子妃看这些人……”
“你都带去。”绮年毫不犹豫地摆手,“这些人都归你指挥。”
立春怔了一怔羞愧地低下头:“世子妃,小人定然尽力去查清此事。若有人要对世子妃不利,小人宁愿拼上这条命也绝不让他得逞。”
绮年淡淡摇了摇头:“不必多说了,你去罢。”横竖外头的事她也不能亲自指挥,不交给立春又能交给谁?
立夏立时道:“小人在这里卫护世子妃。”
绮年笑了笑:“也好。你去叫外头备马车罢,我现在就去皇长子府。”淡淡瞥一眼白露等人,“你们自己做自己的事去罢,看着院子不许乱起来。若有胡乱走动生事的,我只问你们!”
打发了众人,菱花又过来回报吴府来人送了几篓田庄上产的螃蟹,进来的是碧云和如莺。见了绮年都是满面焦急:“听说世子妃的铺子出了事,家里急得了不得。老爷和霄少爷,还有立年表少爷都在外头打听着。太太本是要过来的,老太太突然病了又不得出来……”
绮年心里暖了一下:“回去跟舅舅舅母和哥哥、表哥说,这事儿舅舅且莫插手。若是……”秦王妃说的话此时还不能说出来,“若是将来我有事儿必是派人回去的,到那时,求舅舅舅母立刻来郡王府。”
碧云一句句都牢牢记下,见绮年要出门便起身告退。刚走到门口见珊瑚跪在门外道:“老太太病了,奴婢当初是老太太的人,如今还请世子妃恩准奴婢回去伺候老太太。”
如鹂脱口道:“如今这里乱糟糟的,正是用人的时候,姐姐怎么反倒要回去了?”
珊瑚不敢抬头,低声道:“这里有白露姑娘几人,其实奴婢也做不了什么。”
绮年低头看了她片刻,向如鸳道:“去把珊瑚的身契拿来。”
如鸳听她声音里一丝儿暖意也没有,心里已经明白。转身取了珊瑚的身契来。
绮年将身契交给碧云:“你这就走罢。”大难来时怎能要求人人都不舍不弃呢?
如鹂明白过来,忍不住气愤道:“你……”
绮年做个手势止住她,道:“外祖母病了我不能回去伺候,你替我尽心也好。”略一沉吟又道:“把菱花的身契也还了她。”
菱花本在一边儿愣愣地看着,这时候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奴婢的这条命是世子妃给的,世子妃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死也不出去的!”
绮年默然片刻,弯下腰亲手把菱花拉起来。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人守在她身边,其实已经不错了:“走罢,去皇长子府。”她可不是束手就擒的人,现在还没到无可奈何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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