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太简单了,黄典吏殷鉴不远,他们实力比黄典吏还差得远,犯得上去激怒举人、秀才和一个剑仙组合么?
不过来的人多,却把叶翠芝与霞儿都吵醒了。霞儿睡眼惺忪喊了一声“爹”,刘敦神情激动,抱着女儿亲了几口,此后却不敢多说,只带人离去了。
不几日间,又传说刘敦要高升。黄典吏受了重伤后,必须要养伤,不然就会有生命之忧。他又担心别人趁虚而入,取代自己在知县身边的位置,便大力向周知县推荐刘敦。
刘婆也自得意,但她终究不敢在叶行远和欧阳举人面前嚣张,听说连家里的铺子都顾不上了,到县城里依着儿子居住。
叶行远却不在意,反对欧阳举人分析道:“前辈不要恼怒令爱了,此次她重创黄典吏,折其一臂,其实也相当于是折了周知县一臂。
周知县毕竟是外来者,对本县消息了解全靠黄典吏,所以才能运筹帷幄。如今周知县换用刘敦。一时间必不能得心用手,也许我们的机会。”
黄典吏重伤隐退,对县中士绅这一边确实算是重大利好虽然如今声势有点式微,但忍耐不代表着屈服。因为周知县身边人里。能办事又熟悉归阳县内情况的人,也就黄典吏最给力了。
叶行远很明白,刘敦此人性子懦弱,既没有黄典吏的阴狠也没有他的执念,连才干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黄典吏将刘敦推上去。大约只是不想有人趁着他养伤之际,在周知县面前争宠。在黄典吏眼里,一来刘敦算是远亲,又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当然就是自己人了;二来刘敦本事平庸,在周知县身边听用时,不会盖过自己风头。
但这么一来,周知县对县中的掌控虽不能说是变成了聋子瞎子,至少也要损失一半的能量。
欧阳紫玉用这种她爹和叶行远都不可能选择的手段,简单粗暴的剪除了周知县的一片羽翼。也算是坏事变好事,或者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欧阳举人摇头叹气,也不得不承认叶行远言之有理。先前如果没有黄典吏协助,周知县也没那么大本事对全县了如指掌,然后妙到毫巅的破局。
不是每个胥吏都有勇气全心全意为了知县大人,与全县士绅对抗的,更不用说能力上的差距。没了黄典吏,还真不好找第二个助手。
想不到天命以这样一种方式来让县内斗争的天平出现了微妙的摆动,只怕就算是周知县也不可能预料到这种变化吧?
叶行远费尽心机,不惜挺身而出冒险围攻县衙。想推动事态发展,寻找解决问题的机会,但却最终功亏一篑。如今竟被没什么脑子的女儿误打误撞扭转回一些局面,若说不是天命。也实在很难找到其它解释。
“如此一来,我们倒真的可以安心等待省城的消息。”欧阳举人捻着短须说。叶行远点头称是,知道此时只能待时而动,不可轻举妄为。
不过两人却怎么也没料到,省城来人居然会这么快。就在他们商量时,听到门外有人在与叶翠芝询问:“欧阳凛老爷是在贵府落脚么?我从省城到此。前来拜访。”
此人声音沉稳,似是个中年干练男子。欧阳举人与叶行远惊起,急急迎出门外,却见来人一身蓝袍,虽然面容平常,但目光却如鹰隼一般,顾盼之间远不同于寻常百姓。
这是微服私访?叶行远心里判断道,来人一身官气,又从省城而来,再说一般人也不知道欧阳举人落脚在潜山村难道是众举人上书有了结果,再加上欧阳举人的人脉发挥了作用,所以省城派人下来调查?
欧阳举人不敢怠慢,谨慎的将来人迎入屋内,这才恭敬行礼道:“在下便是欧阳凛,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来人傲然道:“本官乃是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分巡道范平!本司收到贵县举人上书,知归阳县官民之争,按察使大人震怒。特派本官微服至归阳县,慢慢访查知县周文理劣迹!”
他从衣袖之中取出牙牌,递于欧阳举人面前。欧阳举人恭谨的接过,一看牙牌正面果然刻着“北定省提刑按察使司佥事”,背面刻着“此牌不许借失违者治罪”,牙牌上还有淡淡清辉做不得假。
欧阳举人大喜道:“本县乡绅百姓,都无不翘首以盼!如今县中局势水深火热,周知县倒行逆施,只求大人能解万民于倒悬!”
范佥事点了点头,“本官此来,正是要调查此事,不过却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便做定论。你且将周知县枉法害民事一一道来,本官自会记录访查,到时候必还你一个公道!”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言辞间也没什么不妥当的,但叶行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趁着欧阳举人与范大人说话时,悄悄的绕到范大人身后,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背影。
忽然心中一动,叶行远不由啼笑皆非,大喝道:“好孽障!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敢冒充官员招摇撞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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