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听到秦王下令,拿着水火棍围了过来。水火棍一半漆成黑色,另一半漆成红色,有小儿胳膊粗细,内包扁铁,非常沉重,打到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朱诚有点慌了,他的二十名锦衣卫精锐已经派去抓捕东林党了,身边只剩下吴虎平,而且他们手无寸铁。如果朱诚拿着双锤,吴虎平手持亮银梅花枪,那情况又不同了,他们可以打得这群银样蜡枪头的衙役哭爹喊娘。
这些衙役身材高大,体格强壮,但是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特别是没有经过战火洗礼,欺负老百姓还可以,但和部队一比,完全不够看。
不过再肉脚的衙役,现在也可以欺负死朱诚。因为水火棍是长兵器,在朱诚和吴虎平冲到衙役身边之时,早就可以把他们砸得七荦八素了。
朱诚暗道不妙,早知如此,就留下一半的侍卫了。可谁知道在皇宫里也能遇到如此泼天大祸呢?本来以为帮公主摆平恶奴,应该得到宗室成员的钦佩,谁知却被逼到如此境地。在宗室成员看来,只要自己没事,管别人去死呀,一切以体面为主,他们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难怪寿宁公主在抗争之后,依然落到恶奴手里。
朱由检忍不住了,从主座边的陪审位置冲过来,伸手将朱诚和吴虎平拦在后边,大声嚷道:“我是信王,大明皇上的亲弟弟,你们不能打朱诚!”
衙役们有点迟疑,信王深得天启皇帝宠爱,在北京是人所共知的,如果打到朱由检,自己全家外加九族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秦王怒道:“信王当然不能打,你们就不能把他架在一边,专打那个冒充宗室的朱诚和他的恶仆呀。”
朱诚把朱由检拉在身后,因为秦王这样一说,信王就有危险了。虽然衙役们计划用水火棍把朱由检架到一边,但保不齐哪个衙役用力过猛,伤了信王。而且朱诚是阿检的诚哥哥,怎么可能让弟弟在前面挡刀,自己却躲在后面呢?
看着步步紧逼的衙役,朱诚轻声道:“吴虎平,我连累你了。”
吴虎平头也不回,应道:“大人说的什么话,自从加入锦衣卫之后,我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精忠报国,死而后已。”
朱诚见吴虎平说话时,背在背上的火铳随着动作左右摇晃,心中一动,虽然不能在宗人府用火铳杀人,但放上一铳,利用火铳的巨响将衙役们镇住,然后抢夺水火棍。只要自己和吴虎平有棍在手,放倒这些衙役不成问题。
其实衙役们早就看到吴虎平的火铳,但一直没有过来收缴,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时发射火铳很麻烦,首先得把火药装进铳管,然后用通条压实,再把铁弹子装进铳管,又一次用通条压实,然后用围在脖子上的火绳把引线点燃,这样才能发射。当然,也可以不用火绳,用烧着的木条也可以,至于火柴、打火机那是想也别想了,因为那时还没有发明呢。有这装火铳的时间,足够衙役们打他八遍了。但他们哪里知道,吴虎平背的根本不是普通的火铳,而是最先进的鐩发后装膛线火铳。这枝火铳不仅在大明是最先进的,而且在世界上也是最先进的。
朱诚一把抓住背在吴虎平背上的火铳,吴虎平还以为是衙役抢铳,正想挣扎,听到朱诚一句“松手”,便一侧身,让他更方便地拿到火铳。
朱诚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子弹,熟练地装进火铳。
衙役们还是慢慢逼进,并不因为朱诚装弹而加快速度。
朱诚举铳向天,大喝一声:“捂住耳朵!”
吴虎平闻令立刻捂住耳朵,朱由检却从口袋里扯出一块绢帕,用力扯成两半,团了团,塞进朱诚的耳朵,然后才把自己的耳朵捂住。
朱诚心中一暖,对着朱由检点头笑了笑,然后一扣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屋顶上的灰尘发出“扑簌簌”的声音,往下直掉。
没想到屋里放铳和屋外放铳完全不一样,硝烟根本散不掉,弥漫到整个房间,而且声音之响,完全超出意料。朱诚的耳朵虽然已经塞了绢帕,仍是被震得“嗡嗡”作响。再看看秦王和衙役,他们一个个面色痛苦,捂住耳朵。可是现在铳已放完,再捂耳朵又有什么用呢?
吴虎平非常机灵,早就知道朱诚放铳的目的,铳声一响,他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一拳一个,打倒三个被吓得呆若木鸡的衙役,抢了三根水火棍过来,一人发了一根。
吴虎平接过火铳,背在背上。三人手持木棍,全力戒备。
头顶上的灰尘落个不停,朱诚暗道,宗人府的卫生未免太差了吧,灰尘积这么多也不打扫一下。长期在这种环境工作,容易得尘肺病的,也不知大明有没有《劳动保护法》,否则要找天启皇帝报销医药费的。
“啪”的一声轻响,一小片瓦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朱诚重生在大明以来,见过两次倒房,一次是玻璃匠吴法的家,另一次是原来的京西皇庄的那栋破房子。这片瓦不是在铳响之后就掉下来,而是铳响了很久才掉下来,说明整个屋顶的受力结构可能已经被破坏了,屋子马上就要倒塌。
朱诚大喊一声:“这里要塌了!”
说完,他拉着朱由检扛着水火棍就冲出了大堂,吴虎平拿着水火棍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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