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说已派人在屋中盯住了他的同伙老八,又强扭着要将他送官,他便吓得什么都不顾了。我这才笑着给了他一条生路,他掏出银子,忙不迭就跑了。”她将勺子放回袖口,又像是记起了什么,眯着眼睛说道:“他肯定是有案底,不然以他的本事,不会这么快就被我搞定。”说着又像是释然了,笑道:“不过管他呢,总之有银子啦!”
云南止了步,冷着脸看着云西,皱眉道:“勒索骗子也是勒索。记着,你是发过愿的。”
云西却像忽然悟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有些懊恼的说道:“我特么都忘了这是滕邑了,别处可以黑吃黑,这里要是抓了骗子逮住贼,送去衙门,还能当成咱们的敲门砖,毕竟你那封推荐信不甚靠谱!”
云南的嘴角微微的抽了抽,这样半俗语半古言的对话,真是怎么听怎么难受。
云西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嘁着鼻子,“要不是在意你云家的名声,我直接出手,就能顺光他身上银子,根本不用费这么多口舌。我已经在努力改了,老话说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这样的,可要比你这种一直吃斋念佛的功德还高呢!”
云南没有再说话,云西不服气地又狠狠剜了他一眼。
不觉中,雪已经停了,太阳穿过层云,射出几道耀眼的光线,投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反出莹莹的光。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片稀疏的小茅屋,矗在一些稀疏的篱笆围栏中,雪顶中冒出头的烟囱里,有炊烟袅袅,遥升天际。
云西欣喜的问道:“那是滕邑吗?”
“应是了。”
云西刚要兴奋的叫喊,却见云南忽然凛了视线,声音也变得异常的阴冷,“有命案。”
“死人了?”云西疑惑的看向那片村落,眼中忽然放出异样的光彩。
“那鬼差没准还在,快!别让他们跑了!”她将蓑衣扔披在云南身上,全然不顾身上疲惫,踉跄着向前奔去。
云南穿好蓑衣,也快步跟了上去,只是每一步都稳稳的踩进了云西的脚印里。
走进一看,村落房屋却不像远处显得那么密实,最先进入视线是两间相邻的房舍,它们孤零零的立在村庄边缘。
都用稀疏的篱笆隔离着,距连片的村中很远,距山脚的密林反倒更近。
“这一片就两户人家?”云西好奇的探看着,两家都养有黑犬,一只趴在窝前打盹,一只早已嗅到了他们的气息,挣着锁链,冲着她不断吠叫。
云南环视着院中布局,沉声说道:“位近山林,檐下悬有兽皮,院中豢养巨犬,多半是猎户之家。”
云西抬头望去,可不是,两家檐下都淌下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冰凌晶锥,冰锥之下,几件轻飘的兽皮,随风轻晃着。
云西左右张望,“鬼差呢?”
云南摇摇头,示意不在。
“快!就在屋里!”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接着跑来一群人,为首的穿了一件兽皮,身后是七八个粗麻棉衣的村民,最后还跟着五六个骑着马的官差。
穿兽皮的那个跑到一个院子前,回身挥着手臂,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快!快!就在屋里!”
后面的人凑到跟前,望着茅草屋,脚步却都迟疑下来。
有人怯声问道:“吕德才真死了?”
兽皮男头点得捣蒜一般,“真的!好悬吓死我!今早我回来,看到吕家的黑狗死了,去拍他家门,就见他躺在血水里,可惨啦!”
“几时看到的?”说话的是个捕快,此时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后面捕快,单手扶着腰间佩刀,不急不忙的踱步而来。
他的声音含含糊糊的,不过,明显不是因为口吃,因为他嘴里叼着一块长形的物什,正咂摸得有滋有味。
离得远,云西看不清他叼的是什么,却看清了他一身的散漫不羁,不像官差,更像是个收保护费的。
“回官爷,小民天不亮就往家赶,雪路不好走,走到吕德才家,怎么也得亥时了。”
捕快歪着头,对身边衙役嘱咐道:“小六,记下,亥时。”说完便朝屋子做了个手势。
身后衙役们鱼贯进入茅屋,村民们也都好奇的跟了上去。
“闲杂人等,不许进屋!”那捕快吼了一句,才转回身,扶着腰间佩刀,大咧咧朝院中角落走去。
院子角落,有一个矮棚狗舍,棚中铺着厚厚的稻草。一条黑狗趴在旁边的雪地上,一动不动。
捕快摘下刀,用鞘尖翻过黑狗的头,只见黑狗紫红的大舌头耷拉着,嘴边尽是冻成冰碴子的涎沫,应是被人下了药,已僵死多时。
“药力不小啊。”
忽然飘出一个女声,捕头登时一惊,立刻举起刀,戒备的指向来人的方向。
出现的是一男一女,男子披着一件蓑衣,女子一身黑布麻衣。
“什么人?”捕快双手瞬间按在佩刀上,随时准备抽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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